回宮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蘇嬪總覺的脖頸處隱隱作癢,一踏進宮門,她便迫不及待的傳令宮女備水沐浴。
躺在溫熱的浴桶中,全身肌膚放鬆,並無不適,蘇嬪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勾唇一笑,什麼漆樹中毒,分明就是危言聳聽。那天香公主根本就是使計把自己調走,免得在那裏折騰她。
想到這裏,蘇嬪自認為揣摩到了容嫿的真意,嘩啦一聲,玉身出桶,穿上宮女奉上的服飾,準備就膳,絲毫沒有想過請禦醫過來診斷一下,一看究竟。
這邊容嫿回屋,正好到了給宮女發放晚膳的時候,晴芸前去取食,容嫿坐在炕邊休息,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晴芸這才回來,卻是兩手空空。
“小姐,發配食物的嬤嬤說份數不夠,到我們就沒有了。”
容嫿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抬眼望去,滿屋子隨意亂坐的宮女,就著饅頭吃著醃菜,此情此景,就足夠讓人倒胃口了。
“算了,我們收拾一下,早些睡覺吧。”
晴芸應了一聲,望見容嫿疲憊的樣子,便替她按摩起來,好幾個宮女看見,嘻嘻笑道:“哪來的大小姐啊?過來當宮女,還帶個奴婢伺候?”
“可不是吧,隻可惜小姐和奴婢都餓著肚子,連個饅頭都吃不上呢。”
幾人一帶頭,滿屋子的宮女都拿她們取笑起來,容嫿閉目小憩,如同未聞,晴芸也心無旁騖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跟著小姐這麼多年,旁的東西沒有學會,唯獨氣定神清這一項,得小姐真傳。如今這一主一仆,便是泰山崩於眼前,她們照樣可以談笑如常。
滿屋子的汙言穢語中,一個輕柔的聲音突然靠近傳入耳中,“你們是不是沒有吃飯?”
容嫿睜眼,一個紮著雙平髻的綠衣宮女坐在了她們身邊,手裏拿著一個白白的饅頭,瓣成了三塊,遞於她同晴芸。
容嫿坐起,接過三分之一快的饅頭,目露詫異。那宮女吃著手中剩下的饅頭,抬頭見她猶豫,便笑道:“不用客氣,這是我請你們的。”
白白的饅頭握在手中,還熱乎著,容嫿一日未進食,確實有些餓了,便道了聲謝,吃了起來,晴芸見狀,也拿著饅頭啃了起來。
交談之際,這才知道,那宮女名叫詩涵,原是蔣妃身邊的侍女,因為犯錯被貶到了浣衣局,剛來時也是受人欺負,沒有飯吃,如今看見容嫿兩人,心生憐憫,便將自己的食物分於二人。
詩涵身材消瘦,長的不算出挑,卻很端莊,有種仕女的感覺,說話輕聲細語,待人溫柔善良,絲毫沒有疏遠之感。當天晚上,不僅給了容嫿兩人食物,還將自己多餘的棉被送給二人,以供抵禦夜間寒風。
遇上這樣一個好人,簡直如同在這種地獄般的生活中遇到了一位菩薩,雖然處境依舊艱難,容嫿兩人總算是在這陌衣巷正式的住下了。
一日,容嫿依舊在西苑掃地,雕花石欄後拐出一個沒見過的宮女,湊到她麵前,神秘的說道:“天香姑娘,我們娘娘請你過去一趟。”
容嫿眼眸一閃,語氣卻平淡的問道:“你們家娘娘是誰?”
那宮女似乎有些避諱,隻低聲催道:“總之你隨我過去,便知道了。”
容嫿冷哼一聲,低頭接著掃地,不急不忙的回道:“你不說是誰請我,我如何信你,指不定你是哪裏來的壞人,冒充宮女騙我於危險之中也不得而知。”
那宮女聞言,似乎有些怒意,但又很心急,無奈之下,隻得小聲說道:“是蘇嬪娘娘請你過去一趟。”
哦,是蘇嬪,容嫿臉上露出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隨即又低頭去掃地,一副無奈的神情的回道:“難得蘇嬪娘娘請我,可惜我還得清掃石路,無暇前去了,還請娘娘贖罪。”
那宮女心急如焚,低聲勸道:“天香姑娘不用掃了,浣衣局那邊娘娘隻會差人交代,姑娘隻要隨我前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萬一沒掃幹淨,我的晚飯可就沒了。”
“姑娘!”那宮女不管怎麼勸,容嫿總能找出理由推辭,一番交談後,宮女隻好放棄,垂頭喪氣的離去。
靈秀宮中,蘇嬪焦躁不安的臥於軟榻之上,急切的目光不時探向門口,不多時,那宮女出現在門口,未等行禮,蘇嬪便急忙詢問道:“那天香公主呢?怎麼沒有隨你過來?”
宮女喏喏回道:“回稟娘娘,天香公主說她正在掃地,無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