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德的幾個故事(1 / 3)

周鴻德的幾個故事

1974年盛夏的一天。一個盜槍行凶歹徒,流竄至雙流公興公社一帶。當時的公興公社副書記周鴻德接到通知,率領民兵協助部隊和警察抓捕歹徒。天漸漸黑下來,從未打過仗的周鴻德傳令,要穿白衣服的民兵全部脫掉白衣服。後來,歹徒終於露麵了,興奮的民兵立功心切,衝了上去。有個偏不聽招呼穿著白衣服的民兵被歹徒擊中。最後,歹徒被合圍、抓獲。公安部門表彰了參戰幹警,絲毫不提公興公社副書記周鴻德和當地民兵的功績。公社許多人不服氣,周鴻德隻是笑笑說,算了。也不作任何爭辯。

——這件小事,後來傳到王智深耳中,至少有三點讓王智深琢磨:一是周鴻德這個小夥子真有膽量,從沒打過仗卻敢擔重任;二是這個小夥子肯動腦筋,有勇有謀;三是這個小夥子不計較名利。

老資格的人總愛對“青勾子娃娃”(因為嬰兒臀部有青色斑,四川俚語“青勾子”,意為“幼稚”、“年紀輕”或“少不更事”)不放心,總以為自己本事最大。

王智深知道,自己若不主動讓賢,老幹部們很可能都不會讓位,於是決心把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棒交給一個年輕的班子。為此,做了充分地調研。特別是對周鴻德,他曾派縣委主管組織的蘇海虹下鄉明察暗訪。從區委書記到農民,凡是與周鴻德打過交道的,對他一致的好評是:“走一方綠(化)一方,走一方富一方,走一方亮一方,走一方紅一方。”

二十多年後,在寬敞舒適的鄉間茶樓,喝著熱茶、抽著香煙、嗑著瓜子,筆者與當年的永安區區委書記尤元興、公興公社書記梁伯勳、紅旗大隊書記傅顯榮、長田大隊支書李光宗、永安公社廣播站站長徐永安,以及各級老書記、老社員、老剃頭匠、老窯工,擺了幾天老龍門陣。

說到改革開放30年雙流的巨變,他們個個口若懸河。

眾口一詞地說,當年雙流縣縣委敢大膽起用幾個“青勾子”,真是高招。如果改革開放是長跑的話,跑第一圈就衝在前頭了,信心有了,力量有了,越來越領先。所以說,好的政策來了,“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領導班子決定成敗。

年過七旬的尤元興說,周鴻德參加工作在糧站,相當勤快,從糧管站職工到公興、永安當副書記、書記,成績非常突出。同樣的一件事,他就是要比其他幹部做得巴適。在那個極“左”思潮泛濫的年代,真不容易。再說,農村基層幹部,內鬥凶。舉個例說,新來的書記不喜歡喝酒,就給供銷社打招呼,打酒要憑票,嚴禁走後門。喜歡喝酒的副書記,去供銷社打酒碰了釘子,就會心懷不滿,你新書記是衝著我來的,明知我喜歡喝酒你偏要卡我,好嗬,我也不買你的賬。一瓶酒就可能讓一個班子七拱八翹,哪個來了也擺不平。還有就是作風簡單粗暴,動不動就吼,你不聽話,弄來捆了、綁了。周鴻德當公社副書記時,我就覺得他與其他幹部不同。他不抽煙、不喝酒,對社員特別親切,沒得架子,從不在幹部之間說長道短。有人總結說,周鴻德是“上尊,下愛,中間和”,總結得好嗬。

剃頭匠傅老幺說,周鴻德的威信,是“藏刀”戳出來的。

傅老幺長期給周書記理發,摸透了書記的脾氣,就是肯為貧困戶做好事。那兩年,永安刮不正之風,招工走後門。哪個關係好就招進去了,送自行車的、送皮襖的,也招進去了。有的一家三個子女全安排了。傅全安家十個娃,全部失業,沒有一個招進去的。一家人咋個過?河裏撈柴,扯點兔草喂兔子。再有就是到庫房選海椒,小娃娃嗆得遭不住,鼻涕眼淚長淌,不想幹了,傅全安就用鞭子打。打一天零工才掙個“幺洞幺”(1元零1分),好艱難嗬。除了傅全安,還有七個娃娃下鄉四個,一個都沒有上來的。傅老幺的姐姐下鄉十年,已經填了招工表,蓋了章,硬是被有門路的擠下來。姐姐都成“老女子”了,發誓說當不上工人,決不談對象。傅老幺憋著一肚子氣,去給周書記反映情況。那時,周鴻德去西藏工作了三年,剛回到永安當公社書記。聽了傅老幺的訴說,他悶悶不樂,隻是用手中的一把藏刀,在一張爛桌子上戳來戳去,傅老幺不知周書記是怎麼想的。最後,周鴻德氣得把藏刀朝桌子上狠狠一戳說,明天我們開會,招工的事,決不能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