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莓走俏京城
這個故事很有點傳奇色彩。
市場決定一切,有了大市場就有大生意。就在合江草編工藝式微之時,合江草莓異軍突起,“紅”透了半邊天。
合江鎮種草莓的曆史要從1980年算起。鹿林村的熊雲基、鄢仕明,幾個零星種植戶便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們算了個賬,按老套路,稻穀收獲之後點麥子。小麥當時每斤才3角錢,而當時的小麥產量也就在每畝800斤左右,一畝地一年產出不到300元。扣除農業稅和肥料農藥水電費,所剩無幾。如果換種經濟作物就會完全不一樣:草莓當時屬於稀有水果,味道又獨特,價錢至少在一元五左右,種一畝草莓等於收成了20000斤麥子。
80年代中期,草莓剛走向成都市場時,市民們頗感新奇。著名科普作家魏知常在《成都晚報》上發表了一篇科學小品《從野姑娘到皇後——草莓自述》,等於為雙流做了個大廣告,草莓便開始在成都暢銷。
種草莓的成功引起了當地農民的關注,合江鎮政府也從1985年開始在全鎮推廣種植草莓。縣上,以幹大木為首的科技人員,走村串戶,總結經驗,指導技術,使農戶們的草莓種植技術不斷進步,產量不斷提高。農民們親切地叫他“幹草莓”。
在全國春草莓市場飽和之時,雙流縣打了個“時間差”,推出的是冬草莓。一個“冬”字,身價翻倍。
1992年冬天,一次不經意的小買賣,讓合江冬草莓身價暴漲。合江人鄢仕德發現,並開發了北京這個大市場。
經幾次相約,2007年10月24日,終於見到現任合江草莓協會會長的鄢仕德。
他四十來歲,黑紅臉膛,身強體壯,口才極好。自報:曾在中央警衛團——8341部隊當過兵,1982年退伍,在雙流交通局養路段工作過一段時間。
他說,退伍回來,為合江做的最大一件事,就是經常被借調到鄉上參加“打拐”。
1990年,鄢仕德辭去養路段的工作,在北京複興門附近一家涮羊肉店幹了兩年。1992年12月,回到家鄉,找到個合夥人,籌劃在北京開一家小吃店,合夥人臨時“撤漂”了,他一人揣上了300元錢到北京,想尋找商機。火車票是77元錢,小店的住宿費是18.5元,他算了算,在北京不敢久留。找到幾個戰友,說到自己的窘境,戰友哈哈一笑說,鄢仕德呀鄢仕德,就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你到北京來要飯也比別人要得多嘛。
他突然想起,臨走時自己還帶了一箱合江冬草莓,5元一斤收購的,四十多斤,當時是想帶到北京來碰碰運氣。他把一箱草莓運到永定路一處水果批發市場,一亮出貨就吸引了幾個顧客:“這幾天,哪來的草莓呢?”有人問價,他毛起膽子喊:“20元一斤。”鄢仕德知道,北京人愛吃春草莓,貨源來自河北滿城。5月一二日,才在北京上市。那春草莓,個頭大,色澤好,但不如合江冬草莓甜。其銷售方式不像合江那樣子,是小包裝裏麵裝上12顆、8顆,一般賣7元或10元不等。所以鄢仕德喊“20元一斤”也不算離譜。
當問到產地時,鄢仕德想,說雙流可能還有人不曉得是哪裏,就說:“這是成都草莓。”
在滿眼是蘋果、鴨梨的水果市場,一箱紅豔豔的草莓很引人注目。不斷有人來問:“咋個賣?”問的人多了,鄢仕德膽氣更壯了,說:“40元一斤!”
也就是說,這一箱草莓價值一千多元錢。
一直熬到中午,終於有個水果公司經理真要買了:“哥們兒,咋賣的?”鄢仕德說:“40元一斤,這一箱包完。”經理砍價說:“10元。”鄢仕德說:“哥們兒,10元,你說是運費呀?我收購價都是28元,我不賺點,跑北京來幹嗎,我咬緊牙戳這兒喝西北風嗬?”經理笑笑說:“這一件,我拿回去試試。”
也是太湊巧了,他們正在做交易,北京電視台的記者來采訪水果市場,還有《中國綠色食品報》的肖記者,隆冬時節看見了紅草莓,眼睛為之一亮。鄢仕德大大方方說,你們嚐吧,成都草莓,甜得很。肖記者問,大哥,你這草莓有啥特點?憋悶了半天的鄢仕德,便把自己所知的,甚至一知半解的有關草莓的知識吹了一通:你們嚐嚐,多甜嗬,多種維生素,營養豐富極了。草莓本是果中皇後,最近科學家發現它還有提高免疫力、抗菌防癌作用……鄢仕德這一吹,吸引了更多的人。當天晚上,賓館服務台喊鄢仕德接電話,一聽是肖記者打來的。他說,再過5分鍾,8點整,北京電視一台要播采訪你的新聞,你趕快收看。
新聞題目是“成都草莓走俏京城”。盯著電視畫麵,鄢仕德激動得心怦怦直跳。自己操的是四川人自嘲的“椒鹽普通話”,在鏡頭麵前侃侃而談,好笑人囉。
北京電視一台這一播,成都草莓立即走俏京城。
第二天,有十幾個果商來問:“有沒有成都草莓?”鄢仕德馬上到北京車站問詢處去問,托運咋辦。回答是:你可以委托成都的托運公司給你辦快件,每天有一節車廂是郵包和快件,每公斤1.66元,如果空運,大約是9元錢一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