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與翅膀
1978年11月,在改變中國曆史的三中全會之前,出訪新加坡的鄧小平與新加坡總理李光耀長談。
在華人占多數的新加坡,靠自身努力,建成了現代化國家,創造了“新加坡奇跡”。鄧小平問,中國要改革,要發展,最重要的問題是什麼?
李光耀說,教育。
小平同誌欣然同意李光耀的看法。以後,他為北京景山中學題詞:“教育要麵向現代化,麵向世界,麵向未來。”
1978年12月,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吹響了改革開放的號角。以後的一係列重大政策,平反冤假錯案、給“地富”摘帽子、聯產承包責任製等,都是為了解放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解放人。
環顧世界,一切競爭說到底就是人的競爭,人的素質的競爭。
一說國民素質,讓人扼腕長歎,200萬農民工辛苦一年才能買一架波音飛機,一台國產電視機出口隻能賺1.7美元。不是中國人心甘情願成為全球的血汗工廠,隻因為我們的勞動者素質低下。
30年前,鄧小平與李光耀對話中所說的“教育”二字,仍然是中國重中之重的大事。李光耀說,新加坡人隻不過是福建、廣東目不識丁的農民的後輩。而中國大地上有的是達官顯宦、文人學士的後代。
其實,李光耀隻說對了一半。達官顯宦、文人學士的後代大多數沒有逃出“富不過三代”的規律,早已破敗。而新加坡的農民後代卻通過學習,掌握了先進的科技,使新加坡成為“四小龍”。教育的成功,是新加坡走向現代化的關鍵。
結束了“跨越50年”的對話,意猶未盡,在張衛東校長的陪同下,筆者走進了校史陳列室。鏡框裏,77年來的傑出人才在朝著我們微笑。77年來,中和中學送出三萬多畢業生,其中有將軍、書記、博導、運動健兒,也有工人、農民、教師、企業家。
筆者以為,一所老牌名校,出幾個出類拔萃的人才,固然可喜可賀,而更為重要的是整體素質好,成品率高。
校園內,有兩座雕塑特別引人注目。一座就是德政樓前的不鏽鋼“騰飛之翅”;另一座是教學區綠化帶之中的漢白玉石的孔子像。
校長說,這一尊孔子像是1987級3班畢業生周鴻奎贈給母校的。周鴻奎現在是成都市永康製藥有限公司總經理。
他為什麼要送孔子像呢?這裏有一段故事。
周鴻奎在學校是有名的調皮鬼,腦袋瓜子轉得快,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學業上。中學畢業後,開始跑運輸,辦企業。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鄉鎮企業一哄而起,那是比膽子大的時代,不依章法,不講規矩也能賺大錢。不過,那也不過幾年。眼看著雙流有幾個鼎鼎大名的企業兵敗如山倒,周鴻奎震驚之餘反思。經過十年沉浮,他選定了科技含量高的製藥業,穩紮穩打,使永康製藥蒸蒸日上,市場一直延展到海外。
越做高端產品,周鴻奎越覺得腹中的知識有限,“書到用時方恨少”。他開始惡補基礎知識,拚命讀書。現在,隻要能補充增加知識,北京辦培訓班他“打飛的”也要去上課,且樂在其中。
越讀書,他越覺得孔子偉大。越是認識到儒學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精華。他說,離開學校時,是走了一個調皮鬼;回到學校時,獻上一尊孔子像。希望學弟、學妹們珍惜青春年少的大好光陰,努力學習,立誌成才。
離開中和中學之時,筆者與張校長在“騰飛的翅膀”前合影留念。七十多年前,教育界的先賢們唱出了“震全球而跨越乎古今”的理想,這個理想,在改革開放的第30個春天,正在變成現實。
之一、民間采訪者自述
2004年年底,與一位朋友聊天。朋友是在任的官員,言行謹慎。但話題一轉入“改革開放”帶給中國的諸種進步,朋友的話匣子驟然打開:“這場改革其實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們黨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個新奇的論點,經過一番碰撞後,朋友話題一轉:“寫改革的文學作品,還沒有一部讓我心服,二位是耍筆杆子的,何不弄一本出來讓我討教討教!”
筆者乖乖地就掉進了朋友的圈套——盡管這不是預謀。
2005年春節,筆者開始在雙流各地搜尋素材。
選擇雙流落筆,首先是有“典型性”。從一個窮縣——叫花子縣,躍升至中國西部第一強縣;其次離筆者居住處較近,出行不難;三者區區一縣,也就那麼些事,搜集資料較易,把握分寸也不致失之千裏。
一腔激情容易,真正做事卻難。兩介文人,皆退休金領取者,寫一個縣改革開放30年的變化曆程,光是尋事訪人之難,就幾度想“吐出釣鉤,擺尾而去”,但最終為了麵子,硬著頭皮堅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