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二弟妹!”張春草終於等不住了,扯著嗓門喊楊麗麗,音色暗沉嘶啞,嘶啞中又透出一絲絲的恐怖,竟有些像暮年的老巫似的。
楊麗麗心中牽掛女兒,張春草喊了數聲,她恍若未聞,仍怔怔的保持彎腰把手插進土裏的標準插秧苗的姿勢。
張春草有些氣了,喊聲更大了些。麵色也微微沉下,本就生得不太好看的臉,更是讓人嫌惡。
倒是旁邊也正賣力幹活的葉大壯,聽著自己大嫂一直喊自己媳婦,卻沒人應,心中既疑惑,又擔心出什麼事了。
把手中的水稻秧苗先放田裏,轉身就去找自己的媳婦。
張春草見狀,當下也就不再喊了,她嗓子不好,高聲喊了這麼多聲,早就有些痛了,心下更是不悅,也抬腳向楊麗麗走去,麵色沉得能滴出水,小眼微眯。
“孩子他娘,你怎麼了?”葉大壯先把沾滿泥水的水往自己身上蹭了蹭,繼而伸出手,扶住自己媳婦的肩膀,讓她可以借著自己的力,慢慢起來。
走來時,親眼看她彎腰彎了這麼久,葉大壯又擔心她一晃神就閃了腰,又心疼她一個女人跟著自己,日日種田勞累,又似想到了什麼,心中略有愧疚。
“啊?怎麼了?孩子他爹,大嫂?”等楊麗麗回過神,問道。
就隻看見兩個人站在自己麵前,一個麵色不愉,一個滿懷擔憂。前者自然就是張春草,後者是她的丈夫。
“呦,你不好好種田,還問起為什麼了,二弟妹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張春草搶先道,斜著眼看向楊麗麗,語氣裏盡是揶揄和不滿,。
“這樣啊,我……”楊麗麗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又不知該怎麼說。
這牛莊的孩子,沒有那個9歲多還不能獨自上山的。
更有甚者,家裏勞力少些的,5、6歲大,屁點高的孩子,也要去山的周邊,幫忙打柴回來的。
一時之間,氣氛微凝。
“孩子他娘,你今天可能太累了,我看陽陽一個人,也在樹下呆小半天了,才這個年紀,也難為孩子了,你和陽陽先回去吧。”
葉大壯男性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楊麗麗略有些不安的心,像找到了依靠,慢慢安定了些。
剛想開口,應是。楊麗麗又猶豫了。
葉大壯仿佛知道楊麗麗的為難一般,轉頭對旁邊遲遲不走的張春草,道:“我今天會做晚一點,把下午孩子他娘欠的補上來。”
見到葉大壯如是說後,張春草沒應是,也沒應不是,隻輕輕哼了兩聲,就走了。
她是個聰明的,這種事,爹都還在旁邊下田呢!哪裏論得到她講話。
見此,楊麗麗舒心一笑,道:“孩子他爹,你小心著點,我先帶陽陽回去了,晚上等你吃飯。”
說完,見自己丈夫點頭,便急匆匆的走了,拉上陽陽,就往家趕。
葉大壯站在田裏,看著自己媳婦行色匆匆,也是長歎一口氣,而後便直接就地,省得走來走去,浪費時間,低身彎腰,接著幹起自己媳婦的活兒,動作比之前加快了不少。
葉家二房的茅草屋前。
楊麗麗,遠遠隻見一個單薄的人影,站著,背上又寬又高的背筐,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風中,前額碎發微飄,頗有些落寞。
楊麗麗一見自己的女兒,就近在跟前,步子也放緩了些,轉眼,揚起一個淡淡恬靜的笑容,汗水劃過額邊,牽著陽陽,朝前走去。
心,終於真正的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