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一聽,連忙點頭哈腰的擠出一團諂媚的笑,討好的道:
“就在前頭,貴人隨我挪動兩步,就到了,沒幾步的。”
他又好似生怕七慕不信,便側著身子,指著前方的一個拐角,道:
“就在那個巷子裏,拐個彎就是了。”
七慕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瞧了瞧,見確實不算太遠,又看了大河一眼,見他並無異色,便道:
“你帶我們去瞧瞧吧。”
於是,七慕和大河便跟隨著那個男子,到了他所說的地方,七慕和大河前腳一到,那個男子便從一個角落裏,粗暴的扯出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娃。
那個中年男子一改在七慕麵前的唯唯諾諾,眼神凶狠的瞪著她,低聲吼她,讓她笑一笑,別哭喪著一個臉,要好好的給在他們麵前的貴人七慕,行禮問安。
七慕將這一幕印入眼底,心下歎息,卻麵色平靜的接受了,那個男子宛如哈巴狗一般,駝著背,站在七慕的身邊,臉色小心而急切的拐彎抹角的問她:
那個女娃,七慕還中意不,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那女娃能幹的、會幹的活出來,隻差沒有誇得飛上天了。
七慕卻是聽得有些心不在焉,隨意應付了那形態猥瑣的男子幾句,她的心思現在已融入這環境中了,愈發感到淒涼痛楚。
七慕瞧著周圍的情景,一塊塊的草席幾乎撲滿了整個狹窄而悠長的巷子,頭上那道窄窄的天,大約是這裏唯一的亮色和自由了。
隻要走個兩三步,就是一團的人跪在一塊破爛的草席上,他們或男或女,或年幼或壯年,隻是不變的是,他們當中的極大多數,頭上都插著一根細細的草杆子。
頭插草杆,意味著這個人是要賣身的。
七慕深思了片刻後,便收回了目光,她現在連自己的家人都顧不好,哪裏有那個本事和功夫去充當別人的救世主?
七慕上下打量著被那個男人拉出來的女娃,她麵容看著髒兮兮的,但是五官卻是模糊可見的端正,眼神躲閃,總是不經意流露出一股懼怕,想必是日子不太好過,身材高挑,站出來倒是大約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
七慕也沒有別的什麼特殊的要求了,她瞧著差不多,回去好好調教一下,幹活麻利不偷懶就可以,便問起了價格。
七慕看著那個目光急切的男子,唇邊淺淺笑著,語氣卻很是冷清又冷靜,她沉聲再次問道:
“我是要買人的,你可確定要賣她了,買賣要是成了,便是一生的事了,不能再改的。”
那男子一聽七慕說的話,臉上油膩的笑容更大更燦爛了,可配著他那副神情,七慕心中卻是著實對這個人歡喜不起來,淡淡的厭惡,被她壓在眼底,不露半分。
“賣,賣!貴人不用擔心,她是我女兒,我是她親爹,我說話算話,說賣就賣,不會改的,貴人盡管放心就是。”
七慕聞言,眉眼輕蹙,眸光下沉,她看著那女娃微微顫抖的身子,唇邊勾起的笑微凝,她似是輕聲問道,又似喃喃自語:
“她是你女兒?”
不過下一秒,卻是目光犀利分明的射向那個男子,清楚明了得不帶絲毫感情的問道:
“你打算賣多少錢?若是價格公道,我就買了。”
“四兩銀子,四兩銀子我就賣了,你別看這個賤丫頭,現在是這副鬼模樣,隻要貴人你帶回去,把臉洗幹淨了,換身整齊衣裳,這賤丫頭還是可以見人的。”
那個男子一聽這話,很是高興,他原本一下子就伸出了一個手掌,而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情願的抿著唇,又很快的按下了一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