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七慕漲紅了的俏臉,顧南瑾心生不舍,身子往前微微傾斜了些,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捧住她的臉,觸摸到了那夢寐以求的細膩感覺,那刹那間,眼眸相對,似有一股電流直擊兩人的心底,酥酥麻麻的、難解難分。
但也隻是電光火石間,下一瞬,顧南瑾便克製住了想要更接近的衝動,他微微撇開臉,不再直視七慕,眼角微微揚起,帶著一絲紅暈,沉默了一會,才聲音略微沙啞的開口,道:
”明日,我送些人來,保護你。”
七慕則是低在頭,在一片陰影裏,看不清她臉龐的表情,那模樣,宛如藏在雲裏的月亮,似乎想要讓自己不被發現、不被窺探,她回答的聲音很低,聽不出情緒,道:
“人太多了,住不下。”
這意思,不是拒絕。
單憑這一點,便足以令他唇角微勾,心情初霽。
顧南瑾慢慢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再沒有以往暗藏著的桀驁不馴,也沒有虛情假意的風流快活,而是淺淺的、發自真心的,宛如初生的太陽,那般耀眼,又那般柔和,像是撒在人身上的金色陽光。
他問:
“那一個就好,好不好?”
等了一會,對麵的她,終於回答:
“好。”
顧南瑾唇角上揚了些,笑得倜儻極了,語氣也變得歡快了些,囑咐道:
“你也無需操心什麼,若是不習慣她隨身侍奉,讓她待在門外就好,有需要時,輕喚一聲就好。”
見顧南瑾說話的語氣,像是在麵對小孩子,七慕嫌棄的笑了笑,笑容之中卻有點點的溫暖。
能當個四體不勤、頭腦簡單的傻瓜,那是因為有人寵著呀!
如此滋味,不錯!
這麼想著,麵前又是模樣俊秀的少年,七慕的笑容抑製不住的往上揚,果然像極了個大傻瓜,哪有平日半分的冷靜和精明?
“你笑什麼?”顧南瑾問道,“跟傻子一樣。”
最後一句,他說得很輕,帶著點寵溺的意味,但聽在七慕的耳朵裏,卻不那麼愉快,她頓時就收起了笑容,改成了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你說什麼呢?”這是她的小怒氣。
但不等顧南瑾回答,七慕指了指窗外,再道:
“天都暗成這樣了,堂堂男子,竟還留在一個姑娘家屋子,就不嫌害臊嗎?”
七慕說得一本正經,但顧南瑾原本可以與她兜圈子,就是不回去,他有身份有地位,一語可令天下,她奈他何?
可惜,他心底被觸動了,軟得一塌糊塗,此刻竟一絲一毫都舍不得違背她的意思,於是,他點頭,投降了,道:
“我回去了,你好生歇息。”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道:
“你店裏人太多,不是誰都是近你的身子的,你自己心中得有分寸,特別是對那些個糙漢子。”
此話說得難得的委婉,不過,夾帶著一股濃濃的醋味兒。
說罷,顧南瑾起身,凝視著七慕許久,直到她笑了,又略微點頭,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