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的櫻花開得比較遲了,這會天氣煦暖,多走一會,額上就會微微出一層薄汗。這天氣可不適合服五石散,種植荊桃樹的人花了一些心思,樹都種植在道路兩旁,枝椏上如雪的櫻花堆積在枝頭,沉甸甸的看著叫人喜歡。
微風吹來,枝頭花瓣隨風飄下,綠草茵茵,花瓣如雪。望著如斯美景,心情都要好上幾分不止。
這會人還陸陸續續的來,那邊名士們的曲水流觴還沒開始,這邊仕女們相聚在一起也是說說話,或是見著哪個俊俏兒郎,隔著手中的團扇偷偷瞄幾眼。那邊的當家主婦談話中,也在想著對方家風和家中郎君如何,畢竟通婚也隻是在世家之間,需要將對方家風摸清楚了,才好決定。
王翁愛和劉鈺走到櫻花樹下,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少有些喜歡花草芬香的。兩個人走在那裏,看著花瓣飄飛和下雪一樣。
“岷岷做那麼多,倒是不怕石蜜不夠用?”劉鈺說道。
王翁愛鼓搗出來的,大部分是甜食,必須要用到糖。這會糖幾乎是一種奢侈品,有麥芽糖和石蜜。石蜜就是蔗糖,將甘蔗榨汁之後晾曬之後就成了飴,這會叫做石蜜。
“隻放一點的,做的甜了,對身體無益。”
做糕點也好,做雙皮奶這些甜品也好,基本上都是用蔗糖,甘蔗在南方的種植麵積比較多,來源廣,做成蔗糖也方便。不過這會蔗糖還是軟糖呢,和日後的白砂糖不一樣。不過王翁愛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做菜的時候也隻是放一小勺,她隻是要糖來調味,並不是要整盤菜都是甜的發膩。甜品也一樣,淡淡的甜味就好,不能過於重口味了。
“這就好。”劉鈺點點頭。“東方朔也說了,蔗汁之類,用多了會傷身的。”
“是呀,會有蟲牙。”王翁愛一笑。
兩人笑了一會,有仆婦去折來兩枝桃枝,桃枝上桃花還有幾處了,有的是翠綠的桃葉。劉鈺和王翁愛手持桃枝,她們現在正沿著一條修成的小溪行走,手中樹枝在水中沾了些水,劉鈺笑嘻嘻的將手中桃枝向王翁愛一震,桃花花瓣帶著水珠就灑了王翁愛一頭一身,她也顧不得去擦拭麵頰上的水珠,拂去發上的桃花。她踮起腳來,手裏的桃枝也向劉鈺一震,也沾了滿頭的水珠。
山泉甘冽,水質極好,臉上也是冰涼涼的很舒服。王翁愛正要抓住劉鈺的袖子再來一擊,結果少女突然停住,手中的團扇舉起來。
王翁愛差點腳下沒停住撲在劉鈺身上,她有些狼狽的停住,回過頭來一看。小溪那邊一名著春衫的少年,他手裏拿著一枝桃枝。
少年望見王翁愛愣了愣,而後麵上露出笑容來。
那笑容很溫和,見著讓人心裏暖暖的。
劉鈺十六歲已經是及笄的少女了,自然是不能大大咧咧的和異性相見,需要隔著屏風,沒屏風就拿手裏的團扇遮住麵容。
王翁愛還是個梳雙鬟的小女孩,雖然已經早過了男女不同席的年紀,但是她也沒長成到需要見著異性就要往竹簾後躲的時候。
“郎君。”王翁愛笑道。兩人之間光風霽月,沒有半點見不得人。
“阿兄!”一個梳著總角的男孩一路跑過來,他跑的有些氣喘呼呼,見到王翁愛後,雙眼一亮,就打招呼,“女郎。”
小溪邊可不隻有這兩個女郎,然後溪邊一群少女和女孩望過來了。
他明顯沒想到一句話竟然有這麼多人看過來,頓時漲紅了臉。謝安向王翁愛點了點頭,他回過頭,手中的桃枝朝著弟弟一揮,頓時謝石一頭一臉也是桃花瓣和水珠齊飛了。
小男孩長得很可愛,一頭花瓣水珠,搖搖頭的樣子越發的憨憨的。王翁愛瞧著都有些像無尾熊。
女孩子們瞧見,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這年歲的小男孩,自尊心正在膨脹的時候。雖然別人的沒有半點惡意,但是聽在心裏難免有些羞惱。
果然謝石望著自己兄長,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怎了?”謝安低下頭問道。
謝石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水珠,虎著張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