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有用這樣森冷陌生的眼神打量過她,更不曾用這樣寒意凜冽的語氣對付過她,是以有一刹那,簡素覺得自己的腦海裏,心頭上,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也許是某種不知在何時建立起來了的信任,也許是,某些自己不覺中積攢起了的仰望敬重……
強烈的失落感猝然襲上了她的周身,簡素潔白的牙咬上了自己已滲血了的下唇,而她自己卻猶如未知。
“你不是我記憶中那個簡素,三年前你精神失常回到這裏,沒有人懷疑你,並且,至今也沒人調查出當年你經曆了什麼。但是毋庸置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修長有力的手,緩緩擒上了簡素的下頷,男人身上好聞又穩重的氣息盤旋在她身際,簡素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溫暖了。
宗政席還在繼續往下說。
“從你被確診為精神病患者開始,一直到兩個月前,三年……這三年裏,你像是活在了真空裏,誰也不認識,甚至無數次自殘,傷人……”
話至此處,宗政席放下了簡素光滑的下巴,轉而抓過了她的右手。
簡素穿著件短袖睡衣,而他身前的男人翻找了一陣後,示意她看向自己手肘上那一道還未完全淡去痕跡的疤痕,“除了這道,還有很多,分布在你身上各個角落。”
手指靈活地解開了簡素的上衣,男人看也不看便將那睡衣隨手拋到了一邊,之後指著簡素腹上,後腰,還有她胸口……
一道又一道,其實很多都已愈合得隻剩下白白的一劃了,若不是被人指出,簡素或許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具身體曾經這般傷痕累累。
宗政席總算甩開了簡素的身子後,她沉默地卷過被單包住了自己腦袋以下的部位。
明明,冬天還很遠啊,可是怎麼會突然覺得,這夜這麼冷,這麼冷呢?
“前些天,我取了你的頭發去做DNA鑒定,結果證明,你確實是老總統的女兒。別的可以假,血緣關係,假不了。”
話是這樣說,宗政席麵上卻沒什麼動容之意,此際他身上更多表現出來的,還是懷疑。
“你可以說自己不記得以前所有的事了,失憶後性格大變,這也沒什麼說不通。若沒有上次的綁架事件,我原來,也是安慰自己說你隻是變得開朗活潑了,這沒什麼不好。”
簡素沒有一點點的反應,仿若成了樽雕像一般。這刻雙膝並攏,她用雙手環住了自己細長的大腿。這樣一個動作,是嬰兒在母體中時的姿態。
有人說,這個動作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是啊,沒有安全感,觸摸不到一點點的光明依靠……這個夜晚,竟是這樣黑暗漫長。
宗政席回想起了,自己親自去首都監獄盤問那些綁架了簡素的人時他們的說辭。那群人雖然幹的是違法的勾當,但當中有幾個的槍法絕對是上檔次的。而裏邊那個自稱是二哥的人,對簡素的評價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