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席,我先回去了,晚點做飯給你吃。”
回到主殿門前,尚柔體貼地這般道了一句,隨即踮起腳尖在宗政席側頰上輕輕一吻,她這才淺笑著轉身離去。
因著天氣陰涼,風中灌有些許寒涼,宗政席轉身走進了主殿內,未幾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後。
小魂魄正興致昂揚地在這裏溜溜那裏逛逛,瞥見宗政席進了來時,她安分下來了。
整整半個小時,簡素乖乖縮坐在一旁,看著那男人馬不停蹄地處理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及至尚柔端著午餐過來,簡素最後望了一眼桌後的男人,轉身離開。
這個男人,依然這般意氣風發,她所能做的,也隻是祝他幸福,成全他的愛情罷了。
愛情,愛和情。他的愛,給了一個叫尚柔的女子,他的情意……或許曾有那麼段短暫的時光是屬於她的,可沒有什麼情感能夠永恒。
簡素飄出了宗政席的私人辦公間那瞬,一直埋頭工作的男人忽而仰麵望了辦公間的門口一眼,某一種溫暖的力量從他身體裏剝離出去,剩下來的,不過是遍體生寒。
下意識地,追了出去。
宗政席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麼,可他知道,有那麼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他真的感受到了某種,他曾經無比熟悉的氣息。
來到了偏殿門前,宗政席停住步子了。
小魂魄飄到了那一個簡素的麵前,耷拉著腦袋望她。
簡素打開了鋼琴蓋,招了下那魂魄,“素素,過來。”
小魂魄遲疑了下,很快便乖乖過去了。
“素素,你喜歡聽什麼,我彈給你聽好不好?”一手,試圖去撫小魂魄的發,然未幾,簡素便發覺自己的手從小魂魄的發間穿過去了。
小魂魄理一理自己不多長的發,一手貼到了琴鍵上,輕輕地,輕輕地。
簡素彈了一首曲子,小魂魄是聽過這首曲子的。這是Z國很古老的一首民歌,歌頌的是太陽和友情。
漸漸地,麵上現出了陶醉的色彩,小魂魄趴到了鋼琴的一小角,笑著望向簡素。
簡素心無旁騖地彈彈唱唱,淳樸真摯的音符,在安寧的居室內回蕩。
“啊啊啊/花兒開了草兒青了太陽它呀爬上來/風兒搖搖雲兒飄飄朋友你從哪裏來……”
宗政席聽到了偏殿裏傳出來的民謠,伴著風,伴著花香。
不知何時,小魂魄開始輕輕拍著掌,和著那歌聲,那鋼琴曲,那一份曼妙心思。
敲下了最後一個樂符,簡素起了身,輕輕合上了鋼琴蓋,小魂魄跟在簡素身後,亦步亦趨。
眼看著簡素到客廳內的沙發上坐著了,小魂魄躊躇了下,也到一旁坐下了。
“素素,部長閣下對你好嗎?他怎麼讓你出來了呢?”
雖然不清楚樓希澈為何看得見這縷小魂魄,不過簡素總歸是樂見其成的。對這個曾經霸占了她的身體的女子,簡素對她,多少比對別人多了一份心意。
“他在忙,我就出來了。”小魂魄一對明眸微亮。
“那麼,你怎麼會到愛威爾宮來了呢?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呢!”
“沒有不喜歡,但是也沒有很喜歡。”拘束地這麼說了一聲後,簡素輕聲問道:“你怎麼回這裏了呢,副總統閣下他……”
“素素,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的爹地,他是上一任的總統閣下,我尊敬齊威閣下,但請恕我無法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素素,看到你出現,我其實挺高興的,或許是因為,我們曾經在同一副軀體中生存。”
簡素說到這裏消了聲。
小魂魄點了點頭,許久才道:“簡小姐,你一定要報仇嗎?能殺害前總統閣下的人一定是很厲害的,你隻有一個人。”
望見小魂魄眼裏真實的牽念掛懷,簡素抿唇輕輕笑了,“素素,哪怕拿我最後剩下的生命做賭注,我也一定要報爹地的仇的,這很可能不是爹地所希望的,但我是個瘋子,瘋子,總會做出些讓人咋舌的事情。”
小魂魄聽出了簡素話語中的無奈和死寂,心裏頭驀然間很是難過。
“素素,我該吃飯了,你也該離開了。如若可以的話,我真希望素素能好好活下去,連帶著我的份。沒有軀體附著的魂靈會慢慢忘記許多事情的,所以你……”
深深凝視了小魂魄一眼,簡素半響低聲道:“其實遺忘是人的本能,素素若是忘了過去也還好,可我卻是永不願意忘記的,不然今日我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分道揚鑣了,簡素最後讓小魂魄給她唱了首歌作為回報。
“素素,我看得出來副總統閣下和部長閣下都對你好,假若真的不能重新變成人,你便陪著他們吧,直到你……死亡。”
小魂魄慌不迭失地搖搖頭,又是點點頭,一溜煙沒了蹤影。
簡素踏出偏殿那刻,宗政席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那聲音,嘶啞而難聽,“你剛剛……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