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了,還不現身麼?”少年冷若寒霜的語氣不帶一絲溫度。隨著話音落下,一縷縷藍色的幻影漸漸顯現,一段時間之後竟幻化成一位年方十四五歲的少女!少女一襲藍裙,細致烏黑的長發垂直齊腰,彎彎的柳眉下,長長的睫毛隨微風輕輕顫動,潔白如玉的肌膚上透出淡淡粉紅,嬌小玲瓏的身軀讓人心生憐愛,雖然年幼,卻有著有種驚心動魄的美,無法想象幾年過後,少女會變得怎樣傾國傾城……
“說來真是諷刺,惡魔,難道也會流淚嗎?”
隨話音偏過頭,劍影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心頭沒有來由一緊,顯然,她也是一名修靈者。不過再仔細觀察完少女的容貌後,他的神情變得複雜之極,仿佛有些難以置信……
並沒有在意少年錯愕的目光,少女隻是遠遠地望著山對麵一片早已貧瘠的土地上,如藍寶石般明亮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深情,但當目光轉向一旁少年之時,那種深情突然變成一股強烈怨恨和無法解析的複雜情緒,漸漸地,她陷入沉思當中……
“爹,不要打瑩兒了,瑩兒一會兒給二娘賠不是,求求爹別在打瑩兒了……。”女童的慘叫聲驚動了村子裏的街坊四鄰,漸漸地圍攏在門口討論起來。
“哎,這孩子真可憐啊,要不咱們進去…。”看著被百般虐待的女童,一位年邁的老者一臉同情的望著周遭的人群說道,可話還未說完,便傳出一句阻擾的話語“嘿呀李叔,程景他女兒是妖怪啊!勸什麼,打死了才好,你看看她出生那天,冰壇就出了問題,死了多少人啊……。”
像是不滿此人的回答,隻見老者眉頭一皺、嘴唇微抿,腰也隨之微微彎曲,隨後抬起手臂錘向大腿,一臉怒氣的爭辯道“這天災怎能算到一個剛出生的女娃娃身上!?”
“天災?老李頭,她女兒是個妖怪全村都知道,你幹嘛護著她?她出生沒幾天,她娘就患了怪病,身體一天比一天冷,最後活活凍死了!哎呀,那模樣想想我都慎得慌,這事兒誰不知道啊,打死她活該,打死了就太平了……。”
年幼的她早已體無完膚,每一處都是青紫和淤痕讓人心痛不已。少女眼眶含淚,乞求般的看著眾人,卻無一人上來製止,無奈,她隻好緊咬牙根,任由皮鞭抽打在自己身上。
“老子怎麼會有你這個怪物女兒,給你娘害死也就算了,現在又對你二娘施了什麼妖法!”男子狠狠地抽打地上的女童,似乎被打並不是他的女兒,隻是一條畜生而已……
看著年幼的孩子遭此毒打,老李頭於心不忍衝上去製止道“別打孩子了,她還這麼小,可能身體有什麼病,帶她去大點的村子看看吧。”
聽完老李頭的話,程景怪笑一番說道“有病?老李頭,你看看她流了多少血,一點事兒都沒,再仔細看看爛的傷口,比琉璃雪山的白木狼愈合的都快,這還不是妖怪?”
程景的話令老李頭百口莫辯,即便他很想再為少女做一些辯解,可她身上那已經愈合如初的傷口,卻將一切話語都變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一鞭又一鞭,就是痛昏過去,也會被男子潑冷水弄醒,然後又是一頓非人的虐待,整個村莊,就隻剩下皮鞭抽打的聲音和女童淒厲的慘叫聲。處於雪之國和兵之國交界的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山村,卻蘊含著比冰雪更加寒冷的冷漠……
不知何時漸漸起風了,在風中摻雜著少許的雪花散落在村莊的每一處。
“咦?居然下雪了,真難得……”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人們都抬起了頭看這並不常見的情景,就連不停鞭打自己女兒的程景也望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雪之國並不是一個冰雪滿天的國都,而是當年這裏的大部分村民,為了支持為和平不懈努力的雪冥子而命名的,再加上這裏處於四季如春的兵之國邊界,下雪這種事情,的確稱得上是罕見。
也許是對疼痛麻木了,年幼的她再也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雪花,留出了悲傷的淚水……
“奇了怪了,怎麼突然下雪了,常理來說我們這很難見啊。”一名村名看著飄下來的雪花思索道。
“我想起來了,當年冰壇出事的時候,就下了次雪,你說這……。”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集中到這個可憐的女童身上,有恐懼、有厭惡,以及其他冰冷且銳利的目光使她更加絕望。她輕輕地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和這個冷漠的世界做最後的道別……
看著又要抬手鞭打孩子的程景,老李頭說道“下雪又跟這孩子有什麼關係啊,你們,哎…。”無奈的歎息聲並沒有阻止村民的猜疑和排斥,更沒有阻止程景手中早已經褪色的皮鞭。
抬頭看著那位一直在為自己辯護的老者,她淡淡的開口道“李爺爺,瑩兒是個怪物,怪物隻會帶來災難,也許瑩兒死後就不會在有災禍了……”淒美的一笑卻有著說不出的痛楚。
“殺了這妖怪……殺了她……”異口同聲的話語讓少女心中最後的希望也幻滅,她靜靜地看著掌心之中一直沒有融化的雪花,默不作聲的笑著……
顯然程景對於這個女兒早有殺心,借著村民們的起哄,他出懷中掏出了狩獵時的闊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躺在地上的程瑩,就如同看著獵物一般…確實,確實是一位出色的獵手……
看到這一幕,村民們臉上卻顯現出一種另類興奮,唯獨老李頭默默轉身,擦拭著淚水……
當刀落下之時,隻聽“咣當!”一聲,程景握在手中的闊刀掉在了地上,隨即便大聲叫道“啊…我的手,我的手……”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響起,程景的手不知怎麼被一團灰暗的火焰灼燒著,看著快要被燒焦的手,他趕忙將手放在水桶之中。
奇怪的是,火焰並沒有在水中熄滅,反倒是更加旺盛。看著馬上快要蔓延到小臂上的火焰,程景彎腰用右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闊刀,深吸了幾口氣,用力地朝著自己的左手揮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