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展越仍在閉目而坐,仿佛已是睡著了。
辰年偷偷地鬆了口氣,想稍稍把腿站直了些,誰知心念剛動,膝窩處便挨了一粒石子。她忍不住哎呦了一聲,回頭去看穆展越,見他眼睛仍閉著,雙手輕輕地搭在膝頭,動都不曾動過一般。
辰年卻再不敢偷懶,咬著牙堅持了一刻鍾,剛待要起身時,卻突聽得穆展越在後麵問道:“我出寨子之前怎麼和你說的?”
他是怎麼說的?自然是叫她老老實實地待在寨子裏,不能出去惹禍。辰年不敢回話,心虛地垂下了頭。
穆展越聲音裏依舊是平淡無波,又問她:“你是怎麼應我的?”
她怎麼應他的?自然是拍著胸脯向他保證,她一定會乖乖地待在寨子裏和小柳一起做女紅,絕對不會跟著葉小七跑出去玩。辰年哪裏還敢答話,隻能把頭壓得更低,恨不得把臉都藏進衣服裏。
“你又是怎麼做的?”穆展越這才睜開了眼,靜靜地看著辰年。
她非但跟著葉小七跑出去了,還從張奎宿那裏爭了令牌,帶著一夥子人下山去做“買賣”去了,結果“買賣”沒做成,自己卻被人抓住了,若不是半道上遇到穆展越把她救了回來,她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呢!
辰年可憐巴巴地望著穆展越,小聲說道:“義父,您別再說了,我再接著紮就是了。”
穆展越果然不再說了。
辰年這回半點奸猾都不敢耍,老老實實地又紮了小半個時辰的馬步,才聽得穆展越淡淡地吩咐道:“睡吧”。
辰年明白這就算是饒過她了,心裏暗念著阿彌陀佛,再不敢說半句廢話,趕緊爬回去睡覺。這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她醒過來的時候,腳邊上的篝火早就熄了,穆展越正在一旁默默坐著,見她醒來轉頭問道:“一會兒是直接闖關,還是翻山繞過去?”
他語氣平淡,就如同在問辰年一個極尋常的問題,比如:“早上吃包子,還是饅頭?”
辰年腦袋雖然還有點迷糊,卻明白這問題絕不是選擇吃包子還是吃饅頭這麼簡單,下意識地接了一句:“什麼?”
穆展越看著心情很不錯,竟有耐心回答辰年的問題,“關口被堵住了,如果不硬闖的話,那就隻能繞遠翻山過去。”
辰年終於可以確定自己剛才並沒有聽錯,她抬著臉用不可思議地目光瞅了穆展越半晌,這才愣愣地問:“飛龍陘的關口也能直接闖過去?”
她可是聽說過飛龍陘關口的威名,還曾親自走過兩趟,那關口不說是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吧,但隻要是下了狠心死守,把幾萬的大軍擋上個把月都是不成問題的。這樣的關口也可以硬闖?
穆展越點點頭,“應該能。”
辰年愕然地半張了嘴,用手指指他,又指著自己鼻尖,“就咱們倆個?”
穆展越反問她:“你還想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