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一直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現在聽封君揚問她,想了想說道:“這人絕不會是寨子裏的普通人物,應該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眼下我也確定不了此人是誰,如果非要我說一個話,我覺得應該是文二當家。”
封君揚在身後問她:“為什麼?”
辰年轉回頭去看他,想當然地答道:“文鳳鳴這人一向奸詐,最會笑裏藏刀。要做內奸,他最合適。”
封君揚聞言不由笑了,說道:“不見得,要做內奸反而需要麵相忠厚,隻有這樣才不會被人防備。”
辰年詫異道:“你覺得是三當家?”
封君揚緩緩搖頭,抬眼看向辰年,問道:“為什麼你不懷疑張奎宿?”
辰年一驚,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有些激動地說道:“怎麼可能是大當家?清風寨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在他心裏比什麼都重要。他不可能拿清風寨去冒險!”
封君揚淡淡說道:“如果張奎宿真的像你說得這般看重清風寨,他就不會派人去殺薛直。”
辰年一噎,她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從一開頭就透著怪異,可心裏卻不願相信張奎宿會是幕後黑手,忍不住替他辯白道:“也許隻是有人來清風寨買薛直的首級。這樣的買賣寨子裏不是第一次做。大當家是守信之人,所以才不肯泄露買家是誰。說不定這買家就是楊成呢。既然我們猜著是他對冀州起意,為什麼不能是他?甚至寨子裏根本就沒有內奸,消息是楊成故意放出去的。大當家隻是一時糊塗,這才上了楊成的當。”
封君揚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在來清風寨之前,我也曾懷疑是楊成花錢來買薛直的首級。張奎宿隻是無知,才會上了楊成這樣一個大當。不過見到張奎宿後,我卻覺得張奎宿並非毫不知情了。”
辰年眉頭微擰,問道:“此話怎講?”
封君揚答道:“因為他從未問過我們怎樣來勸退薛盛英。”
辰年一怔,正思忖間又聽得封君揚問她道:“若你是他,聽說了我可以勸退薛盛英,可會問一句怎麼勸退?”
辰年想了想,答道:“會。”
眼下清風寨正是生死存亡地關頭,有人跳出來說可以解救危機,她不管信與不信,總是要問上一問的。
封君揚輕聲說道:“可是張奎宿卻沒有。”
辰年忍不住又替張奎宿辯解道:“大當家也許是一時沒顧上!”
封君揚笑笑,“許是沒顧上。不過,也很可能是他清楚如何來勸退薛盛英。你說這表明什麼?”
表明他也許就是楊成的合作者,他對楊成的謀劃一清二楚,所以很清楚薛盛英領軍進山的後果,也知道如何勸退他。辰年雖然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又不得不承認封君揚的猜測很可能就是事實。
封君揚知她自己能想透這些,便也沒再說下去。
辰年情緒很是低沉,過了一會兒,才又低聲問道:“你能確定嗎?”
封君揚想了想,答道:“還不能確定。是非真假那就這麼容易辨得清了。也許並不是張奎宿,他隻是一時顧不上問而已。也許會是看似莽直的三當家,也許就是你說的奸詐狡猾的文二當家。”
這世上最難算的就是人心,真真假假的又誰能一眼看得透徹?即便是在王府裏長大的,他也不敢說自己能看透人心。封君揚淡淡說道。“不用著急,先等一等吧,這個內奸到底會是誰,晚上也許就能看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再見機行事。”
到眼下,辰年也隻能強作精神,點頭道:“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要把這幾千人的寨子往死路上推。”
兩人沿著鋪好的石子路慢慢往寨子後麵走,不一會兒就到了辰年的小院。那小院在寨子深處,和家眷們的住處混在一起。一道矮矮的石頭圍牆圈著一方小小院子,裏麵隻有三間正房。院門還用黃銅大鎖鎖著,辰年身上的鑰匙卻不知道丟在了何處,隻得從牆上躍進院內,回身扒著牆頭和外麵的封君揚說道:“你等一等,我進去找鑰匙出來給你開門。”
封君揚點點頭,安靜地站在原地等著。
過了片刻,辰年不知從哪裏翻出了備用的鑰匙,又從牆上躍出來給他開了院門,兩人這才進了院內。封君揚瞧著辰年又掏出一把鑰匙來開屋門上的鎖,忍不住出聲問道:“匪窩裏難道還會招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