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向著朝陽子與喬老福了一福,轉身出了門去。一到門外,就見封君揚在廊下含笑而立,見她出來也不說話,隻上前牽了她的手默默領她回去。
兩人一同進了書房,封君揚走到書案邊低頭細看她之前練的字,回身笑她道:“你腦子明明極好用,怎地在讀書上卻是沒有半點天分?我這裏都教你一月有餘了,這字一時寫不好倒也罷了,可連字都還能寫錯,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都忍不住替你臉紅了。”
辰年心中明明酸楚難耐,麵上卻是要強作歡顏,見他取笑自己便振振有詞說道:“我義父說了認字多了沒用,能認得自己的名字別叫人隨意賣了也就夠了。我娘以前倒是一心要做才女,可到生死關頭學得那些詩文一句沒用上,還不如會些功夫能自保的好。”
封君揚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辰年提起母親,當下忍不住問道:“辰年,你的親生父母是什麼人?我隻聽你說過母親早亡,那父親呢?為何從不曾聽你提起過生父?”
辰年聞言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義父從不肯和我提起他。小的時候,我若是問起母親的事情,義父可能還會告訴我一兩句,可我若是問起父親,他就會一連好幾天不肯理我。”
封君揚不由奇道:“這是為何?”
辰年沉默了片刻,黯然答道:“因為我母親是被我父親害死的。義父說我父親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根本不配做我母親的丈夫。義父還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阻攔母親嫁給那個男人,沒能帶著她活著離開那座牢籠。”
那一次還是她十二歲生辰的時候,她故意把穆展越灌醉了好詢問自己生父的事情。穆展越這才破天荒地說了上述那些話。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穆展越落淚,他抱著酒壇嗚嗚地哭著,嘴裏低喃著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辰年當時都嚇得傻了,穆展越說出的話來更是叫她不敢相信,可無論她再如何問,他都不肯再說了。第二天穆展越酒醒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竹棍狠狠地揍了她一頓,然後足足有半年的時間都未曾理她。
從那以後,她也再不敢問他有關自己父母的事情。
封君揚萬萬想不到辰年會有這樣的身世,一時也是沉默無言,隻走到她身邊將她輕輕攬入自己懷裏。辰年不知是感懷自己的身世,還是為封君揚的傷勢悲傷,終於忍不住伏在他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就這樣哭了一會兒,封君揚還未開口安慰她,辰年自己卻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悶在他懷中甕聲甕氣地說道:“都怪你,總是惹我哭,其實我以前很少很少哭的,我義父說了,哭最沒用了,隻有沒本事的人才哭。”
封君揚輕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好,都怪我。我現在叫人進來給你梳洗一下可好?要不然明日眼睛該紅腫了。”
雖已與他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可直到此刻辰年仍是不習慣被侍女們圍著伺候,聞言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出去洗一洗就好。”
她自去了井邊用冷水敷眼,可即便這樣,第二日眼睛還是紅腫了起來。封君揚瞧見了,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細細打量一番,調笑道:“這樣腫著也不錯,倒是別有一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