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隻是打個比方。”辰年一邊解釋著,一邊用刀去砍麵前攔路的荊棘雜樹。陸驍瞧她砍得吃力,低聲嘟囔了一句“沒用”,卻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上前幾刀把路清了出來,又回身過來拉她上去,問道:“那若是有大奸大惡之徒對你很好,你怎麼辦?”
辰年忽然想到了封君揚身上,不覺有些失神。在一起時隻覺得他什麼都好,萬事都在他算計之內。現在回頭想來,他的所言所行雖說不上好壞來,但與那“道義”二字卻也是不沾邊的。
陸驍瞧辰年又不說話,忍不住伸手杵了杵她,“說話啊。”
辰年想了想,輕聲答道:“我也不知道,他若真是這樣的人,我自是不會和他在一起,可若是叫我去大義滅親,我自問也做不到,也隻能走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吧。”
陸驍停了停,又問:“那若是對別人都很好,偏對你不好的人呢?你怎麼對他?”
辰年這回不覺笑了,答道:“這好辦,且看他如何對我了,若他隻是翻幾個白眼給我,我便忍了他,若他還要過來招惹我,我就揍他個鼻青臉腫!”
陸驍不由也笑道:“這法子不錯,我記下了。”
兩人邊說邊行,山路便也不覺得如何難走了。辰年帶著陸驍在山中轉了幾日,終於尋到了清風寨的一處分舵,卻不想是人去屋空,竟不見半個人影。陸驍忍不住問辰年道:“你是不是尋錯了地方?”
辰年搖頭,若是別處她還有可能是尋錯了,可此處她是曾經跟著寨子裏的人來過的,當時還住了一夜,怎會記錯?她叫陸驍留在原處,自己到各處繞了一圈,回來後神色更是詫異,道:“看樣子這裏還曾停駐過不少人馬,應是有外麵的人來過,怎地一個人都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都不明白,陸驍自是不解,想了一想,隻得問道:“你可還知道別的分舵的地點?”
辰年搖頭道:“以前義父管我甚嚴,不許我到處亂跑,也就趁著他不在寨子裏的時候我才能偷偷溜出來玩耍,就隻到過這個分舵,回去後被他知曉了還挨了頓打。若是要尋別的分舵,那隻能邊問邊找了。”
兩人離了此處往別處尋去,可山中也不比外麵城鎮,輕易遇不到一個村落,哪裏就能問得到路了。辰年與陸驍兩個在北太行中轉了好幾天,這才又尋到了一處小小的破敗山寨,卻不是屬於清風寨所轄。
那寨主也是個有趣之人,他最初見到辰年與陸驍兩個,還當是買賣自己上了門,喜得是眉開眼笑,正想著要做上一票,卻不想辰年張嘴就是一口流利的黑話,非但是同行,還是同行中的精英份子!
按理說既然是同行,那就不該再動手了,可寨主這些日子光受鳥氣了,一時衝動便動了手。誰知那男子的身手十分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手下幾個兄弟給放倒了,要不是邊上那姑娘一個勁地囑咐著別打死了人,怕是大夥連性命都要陪在這趟買賣上了。
寨主既是感歎又是懊悔,果然是送上門的沒好貨!既然打不過,那就認慫吧,寨主立刻往後跳開了幾步,幹脆爽快地向著陸驍雙手抱拳道:“這位壯士,是咱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兩位,咱們向您賠禮道歉,您就高抬貴手饒咱們這一回。”
陸驍聞言看向辰年,等著她的指示。辰年先叫陸驍放了那幾個山匪以示誠意,這才與那寨主說道:“要放人也好說,不過我得問你幾句話。”
寨主一瞧不用拿錢來贖人,頓時又驚又喜,忙應承道:“您問,您問,凡是咱們知道的決不隱瞞。”
辰年便向他問起清風寨分舵之事,那寨主聽了,奇道:“這位姑娘,聽你一口道上的話應該就是咱們這太行山裏的人,怎的還會不知清風寨之事?”
辰年笑了一笑,答道:“不瞞寨主,我祖輩上是清風寨出身,隻是很早以前便去了漠北謀生,我這回來是奉長輩之命來尋幾位故友,這才在臨行前學了些道上的話以便行走。”
“尋不到了,尋不到了!”那寨主連連感歎道,當下便把清風寨如何得罪了冀州薛氏,遭到青冀兩州大軍圍剿的事情細細與辰年說了一遍。
原來那日清風寨被薛盛英部將李崇所破,寨眾死傷大半,大當家張奎宿隻帶了千餘寨中精壯逃出,被官兵一路追殺至北太行,這才甩掉了身後追兵。至此,清風寨人馬隻幸存七八百人,虧得清風寨在北太行還有幾處分舵,都派出了人馬前來接應,便是其餘的寨子也瞧在過去的情分上,紛紛趕來想幫清風寨一把。
這北太行的各路人馬都聚在了一處,想著共同商議一下日後如何聯手對抗官兵。結果這還沒商議出來什麼呢,那官兵就又攻來了。這一次來得卻是青冀聯軍,聽說是薛氏兄弟重又修好,聯手來報父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