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寨子裏突然多了這許多的流民,與虎口嶺的舊有寨眾免不得會起一些爭執,但在辰年等人的強力管製下,局勢卻也漸漸安穩下來。牛頭嶺眾人這才鬆了口氣,溫大牙從牛頭寨趕過來,瞧著這偌大的山寨,後怕不已地說道:“大當家太過冒險了,就隻用了三幾十個人就闖這虎口嶺。”
肖猴兒卻是笑道:“不冒險怎地能奪來這樣大的山寨?大當家若是也像你一般隻顧求穩,這會子咱們還在牛頭山上吹冷風呢。”他說完又看辰年,道:“不過依我說,大當家還是心太軟,就該將這虎口嶺的頭頭們都殺盡了,換了咱們的人來管事!”
辰年聞言挑眉,反問他道:“咱們的人?咱們一共才有多少人?”
牛頭山最初不過十幾個人,就算後來又收了許多人,得用的也就是幾十個,若隻用這些人,便是累死了也忙不過來。
肖猴兒撓著後腦勺笑了笑,道:“我隻是覺得眼下咱們既已占了著虎口嶺,卻還要打著原來那幫人的旗號行事,心裏有些不自在。”
辰年笑笑,還沒說什麼,崔習卻是說道:“凡事得慢慢來,你不用著急,過不幾日,那朱震自會把這寨主的位子讓給咱們大當家。”
那朱震便是被辰年留下來暫時主持虎口嶺寨務的人,為人有些沉默,做事卻是極為穩妥,辰年曾留意了他幾日,又暗中從別處探查了一下消息,得知劉閻王等人尚在時,這朱震便極為低調,雖不得劉閻王歡心,卻也沒受過什麼懲罰。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辰年私下裏與崔習感歎道,“在虎口嶺這樣一個狼窩裏,手上沒沾多少血腥,卻得了一處頭領的位子,必是有別的過人之處。”
崔習也認同辰年所言,思索片刻,道:“這人倒是先殺不得了,隻是不知能否被咱們所用。”
辰年道:“用是能用的,不過還是要盡快扶持起自己的人來。你多留意,看那些流民中可有得力的人,武功、脾性什麼的都還好說,隻一點要把準了,心術要正。頭腦靈活,心有城府都不是壞處,卻要往正道上用才是。咱們占這虎口嶺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多救一些窮苦百姓,千萬莫要被什麼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崔習點頭應下,兩人又談論片刻,朝陽子拍打著身上的雪花從外麵進來,進門就說道:“寨子裏存的那點藥材已是用得差不多了。眼下天一冷,又有許多人受了寒,壯實的倒還好說,灌完熱薑湯許得就挺過去了。就是那些老弱病殘不好辦,若是沒藥,我也沒招。”
辰年聽了不覺頭大,思量了一下,道:“要不我叫肖猴兒再去跑一趟冀州,看看能不能多買些藥材回來。”
朝陽子聞言習慣性地翻了翻白眼,“眼下江北四處打仗,那藥材比糧食還珍貴,怕是早已被官家管製了,還能敞開了叫你買?”
辰年發愁道:“那怎麼辦?你便是叫我立刻去給你種草藥,這會兒也長不成了。”
朝陽子捋了捋下巴上那幾根可憐的胡須,說道:“不行就得去江南買。”
“江南?”崔習不禁皺眉,道:“江南?江南也剛打過仗,就算是比咱們江北強些,怕是也強得有限。”
朝陽子眼珠子轉了轉,先瞥了辰年一眼,這才緩緩說道:“眼下倒是還有個地方可以購買到大宗草藥。”
“哪裏?”崔習問道。
辰年那裏稍一思量便猜到了朝陽子指的是雲西,天下戰亂不休,唯獨雲西那裏一直安定,比起江南與江北來,幾乎可算是一塊世外桃源了。隻是雲西是封君揚的地盤,若去那裏,可能瞞得過他?
辰年想了一想,問朝陽子道:“這藥材必買不可?”
朝陽子正色答道:“大亂之中必有疾疫,眼下江北如此情形,天寒時許覺不出什麼來,待到明年暑季,怕是就要露出苗頭來了,倒是流民正多,又因饑餓困乏而體弱,一旦爆發時疫,不知要死多少人。”
辰年雖不曾經曆過瘟疫,卻是聽人說過那種慘狀,不由得身體一寒,默默思量了片刻,與朝陽子說道:“那就去雲西吧。”
朝陽子道:“我師門便在雲西,若要采購藥材倒也不難,隻是要如何運出雲西還需得咱們好好商量一番,要封君揚知曉,怕是也不肯放大宗藥材出來。”
辰年沉吟道:“不隻是出雲西難,若想運回山裏也是不易,各處戰亂,一個思量不周,不知就要被哪家軍鎮搶了去。”
幾人正商議此事,肖猴兒卻卷著一陣寒風從外麵進來,向辰年稟報道:“大當家,有個年輕姑娘來尋你,說是自己姓魯,從清風寨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