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垂落的床帳忽地被人從外掀開,黑暗中,有人上前一把抓在鄭綸背心要穴處,將他從床上扯離,順手將另隻手上的那人往床上一丟,然後便提著鄭綸飛掠出去,手一攀屋簷,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躍上了旁側屋頂。
鄭綸後背觸及冰涼的屋瓦,神智這才清醒了些,定睛去看身邊之人,卻是一下子怔住了。
辰年怕被人發現身形,整個人都伏在了屋頂上,側頭看鄭綸一眼,見他並不似醉酒模樣,忍不住低聲取笑道:“真是對不住,擾了你的好事。我瞧著你醉酒不醒,怕這裏麵有什麼圈套,就把你從溫柔鄉裏給拎出來了。早若知道你沒醉,我就不去多管這閑事了。”
鄭綸收回視線,默默看向夜空,好一會兒才將心頭那股燥熱壓製下去,卻是啞聲說道:“多謝。”
辰年那裏笑了一笑,道:“你也不用謝我,你之前放過我一次,這回我還人情給你,咱們也好兩不相欠。”
她這般坦誠,倒叫鄭綸有些意外,不覺轉頭去看她。她正探著頭去打量屋脊那邊的情況,隻露了個側臉給他,反而叫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
辰年聽到聲響,奇怪地看向他,卻見他往另一側蜷起了身子,像是甚為痛苦的模樣。她擔心地看一眼下麵院中,見除卻遠處院門那裏有人看守,並無他人進來,便就探過身去問鄭綸道:“你怎麼了?”
鄭綸已經明白過來他喝的酒中定是有催情之物,隻是他內力深厚,這才發作的遲了些。眼下那暖玉溫香就在身後,隻要他一回身就可抱個滿懷,如那夢境裏一般,肆意放縱??他重重地咬了下唇,連頭都不敢回過去,隻顫聲道:“給我刀。”
鄭綸怔了一怔,卻是不由失笑,一時連心魔都忘記了,隻問道:“怎麼想起捉他?”
辰年道:“我之前瞧著他和薛盛英兩個湊一塊嘀嘀咕咕的,說什麼給女人喂了藥,後來又見你被人往這邊抬了來,就猜著可能要陷害你,索性就趁著賀澤落單,把他給放倒了拎過來了。”
鄭綸沉默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他之前已是向辰年道過了謝,眼下卻又這般鄭重其事地向她道謝,辰年不覺笑了,想要說話,卻忽地伏低了身體,低聲道:“來人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約莫有十多個人從遠處疾步而來,直入院中,為首的正是薛盛英。薛盛英忌憚鄭綸武功,不敢十分靠前,隻站在院中大聲笑道:“鄭將軍,美人恩享完了,就該出來了。”
那屋中卻是沒有動靜,辰年忍不住捂嘴而笑,轉頭對湊過來的鄭綸低聲說道:“出不來,賀澤中了我的迷藥,十二個時辰內都動彈不得,就算是美人自己出來了,他也不出來。”
鄭綸神色古怪,看辰年兩眼,卻是說道:“我先離開,你自己小心些。”
辰年點頭,隻注意著院中情形。
鄭綸停了一下,又低聲囑咐道:“不管下麵發生什麼情形,不管薛盛英說些什麼,你都莫要下去,一會兒我就回來。”
他說完,便將手中匕首塞給辰年,悄悄地從另一側下了屋頂,身形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