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錐心之痛(2 / 2)

辰年卻忽地淡淡地一笑,掙脫了他的手掌,挺直著瘦弱的脊背一步步往院子走去。那院中立著不少賀府的護衛,瞧她進來,無聲地讓開了道路。辰年就這樣一路順暢走到屋門口,瞧見了仍還伏在桌前的葉小七。他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血染濕半邊身子,在腳下彙成了大大的一片。

“因怕說不清楚,屋裏的一切我都沒敢叫人動,隻除了這個。”賀澤不知何時到了辰年身後,遞過一封書信來,“這是從桌上拿的,應是他寫給你的。”

到了此時,辰年竟是意外地冷靜下來,她接過那信,展開了看去,就見上麵簡短地寫了幾行字,卻是說他不想再拖累她,以一死求得解脫,也好叫她日後再不用因著他受製於人。確是像葉小七的口吻,更絕妙的是,那字跡竟也是葉小七的,雖一筆一劃,卻是東倒西歪,猶若出自幾歲孩童之手。

辰年看得片刻,一言不發地將那信紙遞給了封君揚。

封君揚掃了那信兩眼,麵色不覺微變。賀臻是以葉小七的性命要挾,叫辰年嫁了他,在這信裏,葉小七卻叫辰年不要再因自己而受製於人,去尋心中所愛,那這“所愛”定是另有其人了。

“這封信是偽造的。”封君揚的聲音裏帶上了陰狠,這封所謂的遺書不但是偽造的,而且偽造者其心可誅,意圖用這封信來離間他與辰年兩個。

辰年低聲嗤笑,幽幽歎道:“做得多像啊,就是叫葉小七自己寫,也不過如此了。”

賀澤聞言麵露薄怒,道:“人在我手裏出了事,你定是要懷疑是我做的手腳。隻是你也想想,我若想殺他,早在船上是便殺了,何苦等到你都嫁了,再來多此一舉!還有,你再看看葉小七留在桌上的血字,分明是他臨死前寫的,又怎能造得假?”

辰年此刻也已走到了桌邊,手扶在葉小七冷硬僵直的肩頭,怔怔地看那桌麵上留下的幾個血字:小四爺,行俠仗義??

他沒有叫她辰年,而是叫她“小四爺”,他最後留個她的那個字,是一個“義”。往事仿佛曆曆在目,那時他們都還年少無知,明明隻是清風寨裏兩個小小山匪,卻妄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名動天下的大俠,仗劍江湖,行俠仗義。

他猴一般的在山路上跳著,說:“小四爺,日後你做成女俠,我做成大俠,咱們兩個帶著小柳,咱們仗劍江湖,行俠仗義。”

她沒好氣地給他一個冷眼,問他:“為什麼我做成女俠,你卻要做大俠?怎麼?你還想著比我厲害了?”

他很是不好意思的撓腦袋,改口道:“那你就做大俠,我做少俠好了,咱們兩個帶著小柳,仗劍江湖,行俠仗義!”

“為什麼非要帶著小柳?”

“因為我喜歡她啊!”

??

那遺書雖是假的,可這幾個字卻是真的,這是葉小七最後留給她的話,他叫她小四爺,他要她行俠仗義。他最後留給她的,是沾著他的心頭血寫下的一個“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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