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隻以為這是種極霸道的內功心法,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練成內家高手,卻也叫人性情大變,喜怒無常。而且越往後練,體內真氣便越難控製,直折磨得人痛苦不堪,縱使有過人的毅力,強撐著練下去,最後也隻能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待到後來,慧明和尚給她講何為“五蘊”,她雖明白了那字麵的意思,卻依舊不懂這和內功心法有什麼關係。
再後來,她遭封君揚再次欺騙,心灰意冷,被鄭綸重傷,曆經生死,又受鬼手白章所害,內功盡毀,心生死念時,卻為著葉小七,嫁來盛都,一心隻為報仇而活??直到前一刻,她終於放下了一切,隻想做回最初的自己,做回清風寨裏的那個小四爺。
她八苦幾乎嚐遍,終換來了五蘊皆空。
剛才賀澤內力威壓撲麵而來,她不過本能地運轉功相抗,竟就激發了五蘊神功,突破了那最後一層。瞬間功夫,便是天差地別。現在經脈內雖然還是空空蕩蕩,卻不再幹涸枯澀,各處穴道內似都藏了暗泉,隻要她需要,瞬間就會湧出無盡的真氣,注滿她全身經脈。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五蘊神功,有即是無,無即是有,放下執念,放下一切,堅持本心,堅持本性。
辰年再次提劍,一步步往賀澤處走去。
賀澤受傷極重,他的幾名貼身護衛疾掠過去救助,其中一人伸掌貼上他的背心,輸入真氣護住賀澤心脈要害之處,另有人取了白先生給的保命丹藥出來,塞入賀澤口中。其餘人等,皆都手執兵器,護在了賀澤身前。
辰年手中長劍平平抬起,指向眾人,輕聲道:“讓開。”
她聲音與之前一般無二,可此刻,卻再沒人敢輕視。隻是,這些人都不能讓,也不敢讓。賀澤死,他們亦是要死,還不如豁出去拚上一把,也好為自己博得一分生機。辰年話落,這些人非但沒有讓開,反而有兩人起身迎上前來。
芸生見狀,忙衝過來攔在了那兩人身前,向著辰年怒聲叫道:“謝辰年,你要殺就殺我,不要濫殺無辜!”
“我本也沒打算放過你。”辰年淡淡說道。
芸生心中分明極害怕,身子都在隱隱發顫,卻仍是絲毫不讓,隻微揚起下巴,冷聲說道:“我給葉小七償命,你不能再傷十二哥。”
“芸生!”賀澤在後低呼,他臉色青白,唇角上還帶著絲血跡,強撐著站起身來,甩開身側護衛的扶持,搖搖晃晃地走到芸生身側,十分吃力地說道:“你退下。”
芸生怎會退下?她緊抿唇瓣,非但不退,反而往賀澤身前擋去。賀澤唇角輕扯,露出些許欣慰的笑意,將手扶在芸生肩上,撐住自己,然後抬眼看向辰年,微微喘息著,艱難說道:“謝辰年,你為何不直接一劍殺了芸生?為何,隻向我下手?因為你??也知道,她隻是被人??利用了,殺葉小七的另有其人??”
辰年沒有說話,長劍忽地直往前刺去。眾人都不及反應,甚至連她的動作都未瞧清,就聽得賀澤發出一聲悶吭,再定睛看過去,賀澤右肩已是被辰年用劍刺穿,鮮血汩汩冒出,眨眼功夫就濕了他半邊衣袖。
“十二哥!”芸生發出一聲驚呼。賀家那些護衛也都目眥盡裂,怒喝一聲,紛紛向著辰年撲殺過去。
“都給我退下!”賀澤拚盡力氣喝住那些人,他右側鎖骨已是被辰年用劍震碎,整條手臂俱已廢掉,明明痛徹心扉,唇邊上卻是緩緩地露出微笑來,“謝辰年,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知道是誰殺的葉小七,你真的想知道嗎?”
“說!”辰年輕聲說道。
“太後。”賀澤痛快說道,他瞥向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封君揚,麵上的輕笑因著疼痛而有些扭曲,“封君揚的大姐,封太後。她幾次叫我下手除掉葉小七,我不肯。她便自己想了法子來做了。你若不信,去查便是,封太後身邊有個貼身宮女叫赤丹的,每次都是她來傳送消息。”
“十二哥!”芸生忙喝斷他的話,不想叫他再說下去。
“芸生,不要傻了。”賀澤痛得吸了口涼氣,卻又觸動了內傷,忍不住咳了起來,直吐了兩口血,這才勉強製住了,卻是輕輕地嗤笑,問芸生道:“你還在為了誰瞞著?為了那個利用你的大姐姐,還是旁邊這個要眼睜睜地看著你死的表哥?”
他說著又抬眼看辰年,譏笑著問:“真凶你已是從我嘴裏問出來了,你怎麼去給葉小七報仇?你的阿策可允許你殺了他的大姐?還是你也要與封君揚一般,隻來殺我們兄妹兩個泄憤?哪怕葉小七並非我們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