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棋如人(1 / 2)

藥池內,宮夙煙緊咬牙關,臉色慘白,汗珠從額頭滑落,掉進池水裏,蒸騰出迷霧般的白色。

痛,全身的經脈都像是要炸開一般,血液瘋狂的在血管裏流動,宛如岩漿般霸道侵蝕,蒙蒙的白霧升起,暈染在那張疤痕遍布的臉上。

由多種天材地寶彙聚而成的藥效可想而知,它們拚命的湧入她全身的每個毛孔,她的經脈以逆生長的速度修複著,如螞蟻錐心。

藥池裏很熱,熱的她的肌膚都泛起了淡淡的粉紅色。

鬼無情盤腿坐在藥池外,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哼著小調兒。

淡紫色的錦衣軟榻上,慕寒星懶懶的靠在那裏,修長的長腿交叉而放,雙手放在腦後,細長的睫毛輕微如蝶翼般顫抖,輕佻的眼角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

冷訣麵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冷酷的臉上帶著殺氣,二百名死士團團圍住藥池,人人臉上都帶著肅殺的氣息。

無笙的身影隱在暗處,在那一方細微的方石陰影下,一抹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他的眉心有一枚異火印記若隱若現。

無顏則是趴在離藥池不遠的一個小涼亭上,看似熟睡,實則警惕不已,她隻要一揮手,便可以調動湖裏所有的水元素,當今世上,罕有敵手。

宮夙煙痛的幾乎昏迷,卻又硬挺下來,她若是想要變強,就必須邁出這一步。

巨大的痛苦侵蝕著她的理智,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撕裂著她的整個身軀。

撐了半個時辰後,宮夙煙終於暈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在她暈過去的過程中,一抹淡淡的白色光暈籠罩著她素白如玉的身體,淡的幾乎無法察覺。

第一日,宮夙煙安靜的在藥池中度過,這期間也沒有人來“打擾”過,聚財莊的防守力度增強了數十倍,君淩天,君鳴徽手下的一半人馬都派了過來。

白日裏,慕寒星,鬼無情等人堅守,夜幕時分,君淩天和君鳴徽堅守,一人在藥池外,一人在屋頂。

無笙無顏,饕餮,冷訣和那兩百死士以及君淩天君鳴徽的人,則是日夜不休徹夜不眠的守護著,別說夜澤了,就是巫靈親自前來也未必闖的過。

時間一晃而過,三天很快過去,藥池裏卻絲毫沒有一點兒動靜。

幾個當世最為出色挺拔的男子站在藥池前,靜靜的等候著那個人的歸來。

紅衣獵獵,紅色衣擺在肅殺的寒風中翻飛,如今已是冬季,可是這個少年卻依舊穿的無比單薄,臉上的笑容嬉笑玩弄,眼底清澈見底。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灑在幾人的肩頭,很快便蓋過了他們的披風。

四個男子,一月白輕佻,一黑衣冷酷,一紫衣雍華,一紅衣風流,無一不是當世翹楚,人中龍鳳。

他們站在二百死士和四百隱衛前,其姿態優雅高貴,透出深不可測的氣質。

四人身後,則站著饕餮,無笙,無顏。

鬼無情上前一步,披風上的雪花隨著他的動作落下不少,發出輕微的聲音。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推開了木門。

陳舊老破的木門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嘎吱”的聲響,宛如萬古前的呼喚。

慕寒星一揚手,身後幾百名隱衛迅速回避,蒸騰的白色霧氣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藥香。

幾人未曾眨眼,一動不動的盯著那白霧。

待白霧散去,一抹白色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人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穿著單薄白衣的女子,三千青絲在身後飄然起舞,映著她模糊不清的容顏。

她赤足走來,精致小巧的腳一步步踩在水漬裏,黑眸漂亮卻無神,帶著一種空洞的美麗。

她的眼神冰冷無比,犀利到好似可以看破人心,沒有人敢去與她對視,在她利劍一樣的目光下,隱衛都低下了頭??。

她毫不在意的踏著雪,白嫩的腳踩在雪地裏,站在幾人麵前。

她的麵容終於清晰起來,依舊是醜陋無比的臉,但卻不知為何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她的臉,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如仙的氣質。

在場的幾百隱衛,他們聽說過這位素和郡主的不少故事,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他們都知道她已經毀了容,卻不想毀的如此觸目驚心。

這樣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無法忍受的吧。怕是終生都要躲在小黑屋中,可悲可憐的度過一生。

可是她偏偏不,她偏要帶著自信張揚的笑容,肆無忌憚的活在眾人的目光下。

她是宮夙煙,就算毀了容,瞎了眼,啞了嗓,她也依舊是那個張狂的宮夙煙。

隱衛心中一動,若是這個女子沒有被毀容,又該是如何的驚才豔豔啊!

果真是天妒紅顏!

見到她之前,他們以為她是紅顏禍水,魅惑朝政,引得錦華和雲深險些兩次開戰,見到她之後,他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錦華一而再再而三的護著她,也明白了為什麼雲深太子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