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淡淡的晨陽由木窗透進來,柔和的光線映照在帳幔上。
晨風拂過,撩動了帳幔,微弱的光影因而在床上晃動,淡淡地,晃在了熟睡的人兒臉上。
弄雪眼皮微微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光影落進眼裏,她眯起眼看向窗外。
外麵,陽光普照,顯然早已經天亮,她隱約還能聽見客棧樓下傳來小二邀客的聲音。
剛睡醒,弄雪還覺得渾身困懶根本就不想動。
她賴床地抱緊薄被,翻個身麵向外麵側躺著,抬手擱到額頭上遮住光線,享受起床前的餘韻。
“唉!這麼快就天亮了,人家還沒睡夠呢。”她打著嗬欠咕噥著,一邊懶懶地伸了伸腳。
“沒睡夠就繼續睡,沒人催你起床。”
一道磁性好聽的男性嗓音從帳幔外透進來。
“我也想……”弄雪迷糊間絲毫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地與之應答著。
咦?等等!不對,她的房間怎麼會有別的聲音,還是男人的聲音!
弄雪猛然如夢初醒地睜大眼睛,透過帳幔看去,隻見宮禦月不知何時已經坐在房中的茶桌旁邊,正在悠哉遊哉地喝著香茶。
“啊!”這下子,她什麼瞌睡蟲都沒有了,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怎麼進來的?”她結結巴巴地差點沒咬到舌頭,隔著帳幔瞪著他,隻覺腦子一陣抽筋。
“走進來的。”他淡定地又抿了一口茶,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你你……”弄雪纖纖玉指顫顫地指著他,語不成調。
“怎麼了?剛起床喉嚨太幹了說不了話嗎?要不要給你倒杯茶?”他狀似關心地說著,隻是嗓音裏卻夾雜著明顯淡的笑意。
“不用,謝謝……呃……不對!我問你,你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我房間?你來多久了,到底想幹嘛?”
弄雪本能地回應他,卻在說完之後立即發現自己幹了什麼蠢事,於是立即清醒又懊惱地質問他。
宮禦月揚起唇角,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再斟滿,然後優雅地掬起,似玩耍一般地輕輕搖晃,深深嗅著茶香。
看著他慢條斯理的模樣,弄雪幾乎要抓狂。
“宮禦月!”她忍不住要抓狂地拔高嗓調。
見她似乎要真生氣了,宮禦月這才懶洋洋地開口回答她的疑問--
“首先,我一大早就醒了,然後因為沒事可做,也沒地方可去,所以隻好過來這裏找你作作伴。”
“我聽你鬼扯,什麼沒地方可去,我不是在隔壁給你開了一個房間嗎,你不會呆在你的房間繼續睡大頭覺啊!”弄雪火冒三丈地尖聲嘶吼,對於他的理由完全無法接受。
“天亮了,我睡不著。”他似無奈地輕輕一歎,語調有點委屈的意味。
哇靠!去他的委屈!
弄雪揪緊薄被,因為用力,手背青筋微微跳動,覺得肺都要炸開了。
“睡不著就躺著,要麼坐著,要麼就練你的功!”
沉默……
似很久,又似隻一會兒。
就在弄雪忍不住又要繼續炮轟他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有起床氣?”
“我沒有!”弄雪氣惱地握拳低吼。
“嗯?那你為何一醒來就吼個不停?”他一針見血地發出疑問,還掏了掏耳朵以表示不堪她吼聲連連。
“廢話,有哪個女人在睡醒之後,發現自己房間莫名其妙出現一個男人在偷窺還能淡定地跟他談笑風生!”弄雪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稍冷靜下來。
宮禦月很無辜地為自己辯駁道:“我沒有偷窺,我隻是坐在這裏,沒有打開你的帳幔偷看你睡著的樣子。”
這兩者有很大的區別嗎!
噢!
頭好痛!
為什麼她覺得跟他完全無法溝通?
弄雪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再一次深深呼吸,然後--
“出去!”
她決定放棄跟他溝通,直截了當地叫這個礙眼的大男人滾出她的閨房。
“小弄兒……”
“宮禦月,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不給他任何機會再東拉西扯,弄雪惡狠狠地直接打斷他的話。
“咚!”她的言靈一下,他手中的茶杯自動自發地被放下,然後雙腳不聽使喚地往門外走去,再為她帶上房門……
門扉關上的瞬間,弄雪能夠看到他難看到極點的臉色,那股子狂風暴雨即將來臨一般的陰霾布滿他的俊臉,仿佛下一瞬就會將她吞噬殆盡一般。
好可怕的表情。
弄雪哆嗦了一下,卻又不甘示弱地隔著帳幔對他扮個大大的鬼臉。
活該!
仿佛能夠看清她的鬼臉,他的臉色更加陰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