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平靜祥和的淮陽候府,今日因為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而熱鬧非凡,十幾位婢女下人在廚房裏進進出出,手忙腳亂。
素琴一個轉身,就被人撞了個滿懷,手裏托著的粉團四散,將兩人變作白色的麵人。
“瞧你們兩個。”在灶台邊忙碌的白沚柔聽到響動回頭,搖搖頭道,“快去拿些新的粉團來。”
“是。”來不及整理身上的衣物,素琴低頭離去,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裏覺得好笑,這位久居邊塞的郡主大人,不過是做個小小的榛子酥,偏偏弄得像是打戰似得,這麼多人被使喚來使喚去。
不過,誰讓人家是郡主呢,一點都不能怠慢。
她今早不過是幫羽然來取些茶葉,就被白沚柔強行留下幫忙了。
“素琴?”下朝回來的秦以蕭從附近經過,看到被白色麵粉洗禮過的素琴,愣了愣神後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侯爺。”素琴福身行禮,“做什麼,做榛子酥咯。”
“榛子酥?”秦以蕭笑著拍掉素琴肩上的麵粉,“和夫人做個榛子酥這般狼狽麼?”
“若是夫人做自然不會,可是,哎……”素琴誇張地歎了口氣。
“什麼?”
“您呐,自己去看看便知。”
前幾日,淮陽候當眾拒婚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讓秦以蕭和白沚柔成為了帝都街頭巷尾的談論的話題,不用素琴特地去打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就自動傳進她的耳朵。
如今那位郡主大人親自找上門來,是芳心暗許還是來下毒殺人都有可能。
是福是禍,素琴也隻能給自家侯爺送上好自為之幾個字。
走進廚房,就看到那個白衣纖纖的女子在灶頭忙碌不停,秦以蕭未曾想過自己和白沚柔在那場尷尬的酒宴之後還會見麵。
“郡主。”秦以蕭硬著頭皮開口。
聽到聲音的白沚柔回過頭,見到是秦以蕭,笑道,“來的正好,嚐嚐我做的榛子酥。”
“郡主……”秦以蕭猶豫著。
“幹嗎這副表情?”白沚柔端著盤子走過來,“放心吧,我沒在裏麵下毒。”
糕點近在咫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過看來白沚柔沒有想要讓步的意思,秦以蕭認命般拿起一塊,放入口中。
“如何?”白沚柔迫不及待地問。
“郡主的手藝,自然是一等的。”憑良心說,這榛子酥確是做的不錯,沒有對不起淮陽候府上上下下的人這麼伺候著。
“是麼?”白沚柔一笑,又說,“那……比起你府上的那位,做的如何?”
“不可比。”秦以蕭也不知道白沚柔從何處知曉,羽然時常給她做糕點的。
“怎麼不可比了?”白沚柔繼續問。
“若論糕點做的好壞,怕是郡主更勝一籌,但若論私心,郡主恐怕不及內人所做的萬分之一,因此,不可比。”這是秦以蕭心中的真實想法,她不加掩飾,和盤托出。
內人,白沚柔眉頭一挑,那位亡國皇後在秦家無名無分,秦以蕭在外人麵前竟然毫不避諱地稱她內人,就足以看出,秦以蕭將她看得多重了。
“大木頭。”白沚柔以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輕聲念了一句。
盛著榛子酥的盤子被隨意地丟在一旁,白沚柔拂袖而去。
“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啊。”等到白沚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素琴小聲感概,大概是襄王已經有神女了,所以其他女人就……
不過,襄王雖好,可惜啊,有隱疾,素琴又在心裏小小地補了一句。
時日漸久,素琴早就把秦以蕭患有隱疾當做了既定事實。
“你說什麼?”秦以蕭沒有聽到素琴的碎碎念。
素琴幹笑兩聲道,“沒什麼,什麼都沒有,奴婢先下去換洗一下衣物了。”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剛才一起遭殃的另一婢女火速離去。
素琴是羽然的貼身侍女,平日裏與兩人走的自然近一些,所以秦以蕭還是很了解她的,知道素琴剛才必定又腹誹了她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她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管家正好一腳踏進廚房,“侯爺,齊大人前來拜訪,現在在廳中候著呢。”
“好,我知道了。”秦以蕭苦著一張臉,被拜訪已經是經常的事了,那些人分明也沒有什麼事情,偏偏可以天南地北地拉著她聊上大半個時辰,哎……
古話說,冤家路窄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淮陽候府要論起來也不小,可偏偏,白沚柔和羽然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