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夏初。”她再叫了一聲。
夏初拉她的手握緊了些,回應:“在呢。”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疲憊的說:“我累了。”
夏初問:“我背你上樓好不好?”
“好。”
她伏在夏初那並不顯寬厚的背上,安下心來,閉上眼睛,疲倦的陷入將睡未睡的迷糊裏,感覺他背著自己一層一層的上樓,然後翻找她提包裏的鑰匙,把門打開,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脫去鞋襪,打來熱水替她擦臉擦手洗腳,雖然因為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而動作生澀,舉止卻輕柔無比,仿佛在對待什麼珍而重之,深惜深憐的珠寶。
這麼多年了,繞在她身邊的男人雖稱不上如過江之鯽,但來來去去也算眾多,那些傳說中女子應該享受的殷勤,她都享過。夏初不算十分細心周到的人,可難得的,是這份關心不像別人那樣算計回報,他隻是單純的,想要對她好。
就因為這份單純,他的關心才難得而溫暖。
她在迷夢裏下意識的伸手,將他的手抓住,感受那份溫暖的真實。
夏初任她抓著,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逐漸由緊張變得安詳的睡容,不知不覺的,歎了口氣。
他本是一個十分簡單的人,一朵花的開放,一片葉的新綠,一個孩子的笑容,陌生人對他的善意,都能讓他歡喜快樂;除了父親母親看到他時偶爾會有的擔心目光,他幾乎沒有憂愁。那些屬於成人的,複雜的感情,他懂的不多。
可是遇到冬末,他卻慢慢的懂了一些他以前不懂的歡樂與憂愁。想著她,念著她,看到她傷心,會跟著難過,看到她高興,會比她更高興;在她的身邊,他會覺得歡喜無限,難過也無限,前一秒身處的環境還是鳥語花香,後一刻卻似乎被拋進了冰天雪地。
這種喜憂無常的情緒,像是一把鋒芒四射的刺刀,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卻也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堅定――不肯退,不願退。然後在這樣的堅持裏,他慢慢的懂了許多以前不懂的複雜感情,喜中還藏憂,欲笑複含淚。酸甜苦辣澀錯綜交織,像一杯既傷人,也醉人的酒。
於是,他開始學會歎氣了。
悠長的一聲歎氣,將冬末冰冷的手握著,放到臉上,喃喃的說:“冬末,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就像你說的,有很多事我不懂,盡管我努力學習,但還是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懂。但是,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這樣好不好?
冬末一覺睡醒,屋裏已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隻感覺得到自己握著一隻溫熱的手掌,擰開床頭燈一看,夏初坐在床邊的地毯上,一手與她相握,一手為枕的趴在床沿上,也在睡覺,被燈光一刺,眼睛閉了閉,頭轉了個方向,再過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輕啊一聲:“冬末,你醒了?”
冬末翻身坐起,問道:“現在幾點了?”
夏初掏出手機看了看,吃了一驚:“居然就到了晚上9點,難怪我覺得肚子餓。”
他一說,冬末也覺得餓了,脫口問道:“我們出去吃?”
夏初正想附合,突然想起冬末曾經把他扔在菜館裏就不管的前科,頓時警惕起來,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出去吃你一個人走了怎麼辦?”
冬末一愕,看到他眼睛圓瞪,慎戒慎懼的樣子,想笑的同時又覺得愧疚,心一軟,握握他的手輕道:“不會了。”
夏初鬆了口氣,但想了想卻還是不願外出:“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在家裏吃好了,我去看冰箱裏有什麼東西。”
“家裏沒吃的,隻有麵條和雞蛋。”
“有麵條和雞蛋就可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