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身處危境(1 / 2)

過了兩天,公司裏便開始有流言傳出,有說何方勁虧空公款的,有說他徇私舞弊的,有說他跋扈弄權的,甚至於連本來應該算是大事底定的工程事故掃尾,也突然傳出了另一種版本,暗指是何方勁越權行事,強迫建築隊趕工而又克扣工程款,才致使建築隊不能不違規操作,引發事故。上次的事故,何方勁應該負起完全的領導責任。

原本應該了結的事故,突然又生出這樣詭異的謠言,根本都不必猜測,就能讓人清楚其中的原因。

冬末在把文件送給何方勁簽字後便去詢問三建隊到底有無發生嚴重的工程事故,探聽的結果是三建隊隻出了一起小車禍,工具車爆胎滑行,摔壞了一台勘測用的全站儀,不過損失了些微財物,根本沒有人員傷亡。

兩廂一對,冬末心裏猜疑便落實了——那天黃健催促她去送簽的文件,根本不是什麼單純的財務報表,而有可能是一些栽贓陷害的東西。那天黃健肯定是知道何方勁醉了,又借故把柳慧調走,再利用何方勁對她少防備較少的心理,一舉突破他的防線,徹底的讓他當了一次冤大頭。

這一下,恐怕上次的工程事故責任真的要落實到他頭上來結案了。盡管事實上不是他,但那些文件上有他的親筆簽名,他怎麼擺得脫嫌疑?

冬末清楚這次事故責任會造成的後果,既然黃健下了這種手,他一定會趁人病,要人命。輕則拿著文件顛倒是非在董事會上把何方勁拉下馬來,重則向檢察院投誠,再把罪名誇大幾分,直接把他陷進牢裏去。

照黃健做事信奉打蛇打死原則的過往來看,他利用檢察院把何方勁完全打落的可能性比他輕輕抬手大多了。

在冬末的等待中,本來已經將要偃旗息鼓的檢察院果然又重造聲勢,再次派員調查上次民工傷亡事故的“內幕”。這一次,何方勁很倒黴的從上次的置身事外者變成了局中人,並且檢察院很迅速的掌握了他下令違規趕工的證據。

何方勁被檢察官帶走的時候,冬末正從宿舍出來,剛好在公司大門口遇見。何方勁頭發淩亂,雙目通紅,平日整齊光潔的服飾此時狼籍不堪,腕上戴著手銬。冬末與他迎麵碰上,何方勁不顧檢察員的催促,停下了腳步,望著她,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古怪至極,好一會兒,喑聲問道:“阿舒,是不是你?”

冬末揚眉,詫異問道:“什麼是不是我?”

“隻要是我簽過的文件,我從沒有不審慎查看內容,留備底案的,不可能出現冒出兩份由我親手簽署,但我卻根本沒有印象的文件來。能讓我毫無察覺一腳踩進去的陷阱,除非是你設下的,否則沒有別人。”

冬末微笑:“何經理,檢察機關的公正嚴明,我深信不疑,你也應該相信。天理公義,容不得冤枉好人,但也不會放縱壞人。你如果沒有做錯事,不妨把到檢察機關暫住當成一種另類體驗,靜候無罪開釋的佳音,何必說些我不懂的話?”

何方勁哈哈一笑,隻是聲音裏終究掩不住淒涼之意:“阿舒,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我會如你所願!但經此一役,我對你再無虧欠,若有日後,你莫再怪我。”

冬末扯動嘴角,一笑:“何經理,若有日後,舒冬末必定恭迎您的大駕。”

何方勁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後會有期!”

一語既畢,他大步從冬末身邊邁過,坐上了檢察院的車輛。他不再回頭,倒是他身後的兩名檢察員回頭用猜疑的目光仔細的打量了冬末一眼。

載著何方勁的車呼嘯而去,留下冬末站在當地,怔然。

她的仇人,終於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了,但是,她心裏卻沒有多少喜悅之意。

是,何方勁對她做過的事,用他的性命還償還也不為過,但是,他今天這樣的下場,卻說不上是他當日作惡的報應,而是被陰謀陷害。

布置陰謀的人是黃健,但讓何方勁踏入陷阱的人,卻是她。

她知道何方勁在這件事上的無辜,也知道他有今日是被赤裸裸的栽贓陷害。

何方勁栽了這一次,相信以黃健的手段,會繼續讓他栽第二次,直到讓他替東寶背下所有惡名,再也不能重見天日為止。

以結果而論,她報仇的目標達到了;但是,以過程而論,她報仇的手法,卻與光明正大毫無關聯。

她低頭,張開左手,自己微翹的拇指上,仿佛還沾著那日她所醮的鮮紅印油,那麼紅,紅得像血。

崔福海得知何方勁被捕的消息,第一時間打了電話過來:“冬末,恭喜。”

冬末聽到他一腔喜慶,很想說一聲“同喜”,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反問一句:“大海,何方勁現在這樣,你真的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