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身世(1 / 2)

身世

晨霧皚皚,山川秀麗綿遠。金黃色的稻田在盛夏的陽光下碩果累累。一條曲折的江河沿著五個村莊緩緩流淌,它的終點是世界的盡頭,聽說那裏有一片滄海。清一色的青瓦房,在青山綠水的擁簇下,像是一副水墨勾勒出的畫卷。

十二歲前,我一直生活在這裏。我有兩個哥哥,我的父母隻有我一個女兒。小時候比較淘氣,大哥許學金脾氣不好,經常對我拳打腳踢。二哥許學錢生性怯懦,很少搭理我。

對於自己的身世,我從小就在探索。在村莊裏,別人見了我都不叫我的名字,而是叫我竹籃女孩。我起初不知道為什麼我是竹籃女孩。後來比我大一些的矮冬瓜,嘲諷地說:她就是被媽媽丟在竹籃裏,不要的孩子,然後被人撿回來了,竹籃女孩竹籃女孩沒人要。矮冬瓜很矮小,名叫:許麗麗,我們都叫她矮冬瓜。她媽媽生了三個女兒,她是小的,她媽媽現在躲到外麵去了,據說還要再生一個兒子。

我一直不太相信他們說的話。我倒是想我不是爹媽親生的,這樣至少我還有的盼望。盼望有一天我親生父母會來接我。

我的養父是一個十裏八村有名木匠。會做很多家具,包括櫃子、床和風車。一年夏天,天氣特別熱。有個人晚上過來和我父親商量要定做一個掛衣櫥。我在蚊帳裏睡覺,幾隻蚊子圍著我的腦袋打轉轉,琢磨著咬我哪裏比較好,我裝著睡著了,趁機一巴掌拍死它。那蚊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卻不中計,停留在蚊帳上等待我鬆懈的時候。那是養父大概以為我睡著了吧。

那人問我的養父:“這小女孩幾歲了。”

我養父歎了口氣說:“喊7歲了,一轉眼就7年了。”

那人打趣地說:“還是你們夫婦有眼光啊,現在女孩子出嫁,禮金可是一筆好錢呢。我侄女今年18歲,嫁到鎮上去了,人家給了1萬多的禮金呢。都可以在村裏蓋個磚房了。隻怕孩子養大了,又會跑回去哦。她親爹親媽可不是省油的燈!”

養父假笑了幾聲:“我還要靠她的禮錢啊?想都別想哦。養兒養女,不能光想著這個。我們領養她,隻是因為我們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所以想養個女兒。就是這樣而已。當年她來我們家的時候,才滿月,她親生父母可就是送來的時候給了一袋奶粉,這麼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哪裏會說走就走哦。”

“你說是說不圖兒女什麼,真到了時候那時候可就不見得這麼看的開喲!再說你看的開,你老婆也未必看的開啊。”

後麵再說什麼我就聽不進去了。破舊的青瓦房瓦縫裏漏下幾縷輕柔的月光,透過大一點瓦縫可以看見半圓的月亮。月光灑在黑色的地麵上,顯得那一處地麵特別的光滑。我終於信了矮冬瓜的話。我在想,大哥經常打我,是因為我不是他的親妹妹嗎?媽媽從不好聲好氣地對我說話,是因為我是他撿過來的女兒嗎?

我一直有點瘦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皮膚冬夏分明。夏天黑的隻能看見兩個眼珠眨巴眨巴,冬天白的沒有血色。我喜歡隔壁的無雙姐姐,因為她是雙眼皮,大人說雙眼皮好看,我不好看,因為我是單眼皮。但別人說我臉型長得好,鵝蛋臉,以後嫁人的時候會很美。

那時候我的偶像是隔壁的無雙姐姐,她比我大五歲。一頭秀發長到了腰間,濃眉大眼,小麥色的皮膚顯得她很健康。嘴甜又討人喜歡,大人都誇獎她學習成績好,叫自家孩子要多向她學習,小孩子都喜歡圍著她轉,她說玩什麼遊戲就玩什麼遊戲。我和無雙姐家是並排的,中間隔了不到50米。我們的門口是一片水泥地打穀場,大概有半畝地那麼大麵積。在我童年的時候,打穀場是村上最熱鬧的地方。白天是家家戶戶曬穀子曬豆子的場地。到了晚上,這裏就是我們孩子們的天堂。那時候我們玩的遊戲有很多,比如老鷹抓小雞,編花籃,種西瓜。我沒有讀過幼兒園,但是矮冬瓜她們讀過,幼兒園的老師教很多舞蹈。別看矮冬瓜不高,但是腰扭得比誰都活。她當我們舞蹈隊的隊長,教我們跳舞。我最喜歡學的是《流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