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仿佛是為了附和他話,原本還靜悄悄的曇花卻突然一下子像是活了過來,竟然緩緩的開始綻放。
方楚楚趕忙提去裙擺又往前湊了湊。月光如水,微風拂麵,一縷淡淡的清香隨風躥入她的鼻間。原本俏立枝頭的花苞漸漸的由小變大,成了一個巨大潔白無瑕的花骨朵。沒過多久,那潔白的花瓣便慢慢張開,宛如玉製的緊口“杯”,從頂部看去,裏麵仿佛飄著薄薄輕紗,一顆顆芝麻大小嫩黃的花蕊伸出花外,獨具風姿。
夜色蒼茫,但雅淡的花冠,月下看來更使人感到無暇的聖潔,使人不由得想起曹之建的詩句:“仿佛兮如輕雲之閉月,飄飄兮如流風之回雪。”
過了沒多久,當曇花綻放開最後的一片花瓣時,她也迅速的由盛轉衰,隻不過一瞬間,最外層的花瓣已經開始枯萎皺黃,直接萎懨,死亡的氣息由外往內滲透。
方楚楚輕歎了口氣,曇花雖然美,隻不過她的美,終究太過的熾烈,而她的結局,又太過的淒楚。
夜淩旭眯起眼睛,挑眉,隨後竟吃吃的笑了出來,他長袖一甩,瀟灑道,“本王今晚帶你來看曇花,可不是聽你像個詩人般抒情惋歎的,本王今晚是讓你明白一個道理。”
方楚楚疑惑的眯起眼睛,不解的望向夜淩旭。
夜淩旭冷嗤了聲,詭譎地眯起眼睛,彎腰,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用蒼勁有力的筆法在地上寫下了一個大字,“爭!”
方楚楚承認自己平時還算聰明的腦袋此刻卻已經跟不上夜淩旭的節奏了。她眨著黑亮的眼睫怔怔的望著夜淩旭。
夜淩旭丟掉手中的樹枝,眉心聚攏,冽眸揉進一抹璀璨的亮光,“就像你,你看著曇花一現,無限哀傷感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世間姹紫嫣紅,為何曇花卻這般的引人注目。它也隻不過賴一個‘爭’字罷了,把漫長的花期在一瞬間綻放。雖然這樣對自己殘酷了些,但這無疑也讓它贏得更多的人注目。
可能我這樣說有些過分,但是我隻是想跟你說個道理,眼看夜辰朔那裏的仇就能報好了,等你報了仇,希望你能到我這裏幫我,不要把你的那些聰明都白白浪費了。有我在,我定能把你培養成像這曇花一般的耀眼。”
方楚楚不記得回來時的情景了,但她的腦中夜淩旭的那些話一直徘徊著不能散去。
她雖然很感激夜淩旭這些日子的照顧與幫助,但是報完仇,她是一定要離開的。她不想被皇宮這張大網給罩住,從而束縛住自己的手腳。她想的是要雲遊天下,過些愜意的生活。
可是,他的那個邀約……算了,方楚楚手握成拳頭,往自己的太陽穴處輕捶了兩下。夜淩旭那個人喜歡未雨綢繆,不過畢竟現在還沒有報完仇呢。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去想吧。
方楚楚用棉被蓋住自己的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夜再無多話,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夜辰朔才讓人來請她。她由著太監的帶領,直接臨到一輛馬車前,上了馬車,聞到夜辰朔身上的酒味,夜辰朔才笑著跟她解釋昨晚喝了些酒,這才沒有去找她的。
方楚楚巴不得夜辰朔不去找她呢,所以聽到他這個解釋,她也沒多想。到了王府,她扶著夜辰朔下了馬車,攙扶著腳步有些踉蹌的夜辰朔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方楚楚又扶著夜辰朔躺到床上,夜辰朔迷迷糊糊的就睡去了過去。而方楚楚也趁著這個時間段裏在倚蘭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倚蘭眼裏閃過一絲的猶豫,但又很快的退下,去執行方楚楚的命令。
過了大概倆個時辰多,倚蘭端著一盅的鹿茸從外麵走進來,小聲的方楚楚道,“夫人,已經準備好了。”
方楚楚把屋裏其他的丫鬟都遣散下去,拿起夜淩旭向前給她的那瓶藥,打開瓶塞,就要往那鹿茸湯裏倒藥。
倚蘭壓低聲音道,“夫人,這個藥安全嗎?後麵會不會被人查出來啊?”
方楚楚笑了笑,往那鹿茸湯裏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後又重新蓋好瓶塞,拿起湯勺輕輕的舀了舀,小聲道,“我們時間不多了,這個藥嘛,我問過了。外人即使查出來,隻會把這藥當做一般的催情藥粉,並不會再往深裏查的。”
“催情?”倚蘭輕輕眨巴了下眼睛,“那他等下要是喝了這湯,夫人你……”
方楚楚知道她擔心什麼,又輕笑了笑,把她招過來,又在耳邊低聲的交待了一番,倚蘭聽完她的話,眼中的疑慮頓消,飛快的退下去辦方楚楚交待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