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再次走到了這間病房外,手裏還拿著小蘿卜頭親手盛的餃子。
其實老太太這幅模樣了,哪裏能吃得下去餃子?
可是當小蘿卜頭遞給我的時候,我還是接過了。
我站在病房門外,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推開門去。
房內,布魯斯依舊在,他在一旁像是在處理公務,除了他之外,房內還有兩個跟我年歲差不多的女人,陪伴在老人床邊,不知在說些什麼,老人明顯在聽。
我一進來,房內的人都是一怔。
其中一個女人登時詫異的說道,“小姐,你走錯病房了吧?”
我看到她的手還抓著老人的手。
而老人也明顯抓著她的。
我趕緊轉移開了視線,然後走向了布魯斯,直接把水餃遞給了他,“星辰做的,今天冬至。”
本還想說什麼,之前那個開口說話的女人又開口了,“宣和,這位是?”
布魯斯定定的看著我,笑了,他站起身來,拉著我走到了老人身邊,躬下身說,“媽,你看,月明又來看你了,我就說她很好的吧。”
周娟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我,下一瞬,衝我伸出了手。
而我此刻卻愣在那裏。
布魯斯用腳踢了我一下,我這才回過神來,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我覺得我嗓子發幹。
過了好一會,我才強笑的開口,“好好保重身體,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
話還沒說完,可是我卻真的好像說不下去了。
因為我看到,老人似乎想要掙紮的起來。
她看著我的眼神,讓我鼻頭發酸。
這是……我的親媽啊。
可是現在,好不容易能看見,她卻已經成了這般模樣。
聶雲開沒有跟我說之前,我對這個女人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在我心裏,我的媽媽是端素。
可是聶雲開跟我說了那些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光裏,我的親媽媽曾為我做了那麼多事兒。
昨天第一次看到她,對上她的視線,我就知道,她對我的感情沒有攙一絲一毫的水分。
所以,我哪裏有什麼恨?我怎麼會恨她呢?
此刻心裏稱之為五味繁雜,再好不過。
可是那聲媽媽,我卻如鯁在喉一般,難以呼喚。
這一次,我在這病房待了20分鍾之後,醫生進來了,要帶周娟去化療。
她現在其實六十歲都不到,可是病魔折磨的她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身氣機都被放射化療等折騰沒了。
在布魯斯和那兩女人推著她出門了之後,我才出了病房。
我是發怔的走出來的。
就想昨天一樣,感覺自己全身心都沉重。
渾渾噩噩的我穿過走廊,走到了走廊盡頭。
但是很快,我就定在了那裏。
因為在我的對麵,是推著一個少年剛走出門的周太太。
這裏……
我抬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病房號,他當初明明不住這裏的啊!
周太太一看到我便喊我,“林月明,你總算來了。”
他們一直在等我?
我皺眉的看向他們,可下一瞬,我身前的少年站起身來,竟衝我伸出手來,“月明姑姑,陪我談談心好嗎?”
周宣逸是周老太爺兄弟的兒子,那麼從理論上來講,這個周敬亭喊我一聲姑姑,似乎也沒錯。
我對周太太抱有很深的敵意,可是對上這少年平和寡淡的視線,我卻終歸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我還有事,得趕回去,下次吧。”說著,我抬腿就要繞過他們,準備走人。
而這時,少年卻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姑姑,我真的有話要跟你說。”
少年穿著白襯衫,一身身子骨卻是削瘦,這白襯衫穿在他身上像是套著的,他的身板是完全沒把這襯衫撐起來的。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周敬亭長著一張極為俊美的麵孔。
哪怕麵色這般蒼白,也隻是讓他看起來多了很多分病態的柔弱。
如果不是病痛,這個少年仗著家世,也是一個未來光明的人物。
我心裏不禁歎了口氣,算了,他也是個可憐人罷了,小小年紀就得了這種大病。
我終歸沒再走。
少年眼睛一亮,帶我進了他的病房。
同是VIP病房,他這邊的氛圍就比周娟那邊要好上許多。
雖是冬季,可房內綠植擺放了很多,且極為欣欣向榮。
似乎是在昭示著這個少年對生命的不放棄精神,縱然到了現在,周家還沒為他找到除卻小蘿卜頭之外的腎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