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聲道,“承爵,你知道麼,小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等我長大了,結婚了,那我一定要在一個很美的教堂中,爸爸牽著我的手,然後媽媽坐在第一排看著我,她會哭,但卻笑著……這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想的吧?但為什麼我就做不到呢?”
傅承爵道,“現在也一樣,伯父可以把你的手放在我手中,我媽會像你媽媽那樣,為你開心,為你哭。”
秦歡微微皺眉,出聲道,“媽媽不在了,我也沒有爸爸。”
傅承爵知道秦歡依舊在怪秦正海,他出聲道,“歡歡,伯父終究為了救你,差點……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秦歡道,“我經常在想,他這輩子,除了給了我一條命之外,真的沒對我做過什麼,想當初他欠債跑路,上門討債的人把家裏麵砸的稀巴爛,逼著我們還錢,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想盡辦法替他還債,如果說父債女償,我認了,但是他憑什麼害死我哥?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哥不會死,如果不是因為他自私的隱瞞真相,我跟你也不會錯過四年!”
回憶起彼此分開的那四年,傅承爵也是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你不用再勸我了,他對我做什麼,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我哥……他欠了我哥一條命,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
秦歡是鐵了心,要不然也不會在回來香港這麼久,一次都不回台灣去看秦正海,她要徹底忘記他,將他摒除在她的生活之中。
傅承爵遲疑良久,終是道,“歡歡,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你媽媽還是你哥,也許,過了這麼久,他們都釋懷了,不怪了。”
秦歡瞪著眼睛,眼眶通紅,她強忍著眼淚,出聲道,“我媽和我哥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才會被他欺負了一輩子,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越是想念他們,就越是怪那個人,我沒那麼偉大,做不到釋然。”
“但是,如果他的生命已經有限了呢?這樣,你還會如此怪他嗎?”
傅承爵的聲音,平靜的在秦歡頭頂傳來,秦歡一愣,半晌,她才抬起頭,看著傅承爵道,“有限,什麼意思?”
傅承爵拉著秦歡的手,出聲道,“歡歡,這件事情,其實是伯父一直不讓我告訴你的,你記得吧,他之前來香港,我約你跟他一起吃飯,其實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得了癌症,醫生說他沒有多久了,他說他想在有限的時間裏麵,補償你,所以他才會一直跟著你,想要對你好,他是想彌補這麼多年對你的愧疚,因為……他怕以後再沒機會了。”
說實話,秦歡曾經難到想死的時候,腦中會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著為什麼秦正海不得個絕症,就這樣死掉?這樣他們全家都不必再痛苦中掙紮著求生了。
大大的眼睛中,滿是空洞,就像是被人瞬間抽去了靈魂似的。
傅承爵早就知道,他告訴秦歡之後,一定是這樣的下場。
他伸手摸著秦歡的側臉,輕聲道,“歡歡,別這樣,難過你就哭出來,別在心裏憋著。”
秦歡唇瓣開啟,她想說,我才不會哭,但是事實上,她卻鼻子猛地一酸,就這樣哭了出來。
傅承爵把秦歡的頭按在自己肩頭,秦歡死死的扒著傅承爵的胳膊,幾乎壓抑到了極限,她渾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