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子裏,伴隨著男主人被警察抓走,裏頭變得空蕩的厲害,幾個傭人要留下來,也全部被謝真真趕走。
她披頭散發,嘴角含血,渾身淤青,她尖著嗓子嘶吼著,“給我滾,都給我滾,所有的人都給我出去!”
傭人和管家都散開了,欲上前照顧,又被謝真真指著屋外頭趕走了,她喃喃道,“你們都從這個房子裏走,逃離這個監獄,逃離這個地獄。我恨這裏,我恨這裏所有的人。”
多少次了,這些人對她所受的家暴冷眼旁觀,她想,我再不想看到這些人了,我再也不要住在這個房子裏了。
又掙紮著站起身,謝真真踉蹌的走到鏡子前,拿著梳子梳頭發,抽出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痕和血跡,她說,“孟複,他被警察抓走了,我要自由了,我去找你。我不要錢了,不在乎家世,不在乎學士地位,坐牢了,又怎麼樣,我就和你生活在那個小鎮子上。”
她微微了露出了一個笑臉,像一個虛幻的夢。
身上很疼,全身都沒有力氣,卻是很想,很想盡快的去找孟複,不能再這麼狼狽的去看孟複了,她想。
她找了好看的衣服去穿,又拿著粉底擦臉,頭腦昏沉,她甚至看不清鏡子中的自己,又強撐著,將口紅塗在了唇上。
她依舊是十八歲那年,向孟複告白的女孩。
腳上穿了高跟鞋,她對著鏡子練習了一個微笑,有些站不穩,她揉了揉額頭,勉力站穩了,剛下了樓梯一格,便是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腳下踩空。
痛感無比劇烈的傳遞到了四肢百骸,她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掙紮著拿出手機給孟複打電話。
孟複趕到的時候,謝真真已經徹底昏迷了。
他叫了救護車,跟著趕到了醫院,以病人丈夫的身份簽了字。
好久,好久,孟複不知道時間是怎麼度過的,隻覺得難熬,被放在火裏燃燒般的煎熬。
然後,有護士從重症監護室出來,說,“病人要求見一名叫古澤的先生,你快把那位先生叫過來吧,病人流產了,現在大出血,估計……現在情況很危急。”
“什麼?怎麼會?現在?”他無措的說著。
危急,流產,死亡?
那麼?
不,他厭惡死亡。
“去把古澤先生叫過來吧,病人要求的,恐怕這是最後的要求了。”
孟複不明白,謝真真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叫古澤過來,不明白為什麼會流產,他想起來昨日謝真真趴在衛生間裏嘔吐,原來,她又懷孕了,懷了那個人渣的孩子。
他覺得很痛心,時間的緊急又容不得他再痛心,他打電話叫王秘書,讓他去警察局看能不能讓古澤臨時請假出來。
打完了電話,他坐在醫院回廊的座椅上。
這座椅是冰冷的。
他的心也跟著疼的冷,冷的疼。
他垂著眼,縮著腳,盯著陰冷的泛著濕氣的地麵,放空了思想,再不願想什麼。
直到,古澤站在他的麵前,輕輕的將他擁在懷裏,“孟複,怎麼了?”
“真真她……”
“不會有事的,怎麼會有事呢?”古澤輕言安慰,他一下一下的撫著孟複的頭發。
他曾經其實很希望謝真真永遠不再出現,希望謝真真沒有孩子,希望謝真真死掉,那樣,她就不會再來找孟複了,不會動搖孟複了。但,這一刻,他又無比的期盼謝真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