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救你,便是我赴西涼的意圖。並非巧合,也不是偶遇。因為你是西涼那加王妃與七王爺的女兒!這個秘密,估計除了當事人外,就隻有父王與我知道了。千真萬確。我想把你當作禮物,獻給七王爺,然後向他提親,請他將墨衣行嫁給我。很可惜,他沒有給我機會將這個秘密公之於世。
堂妹,其實我應該這樣稱呼你的,因為,我就是現任西涼君主舒月決的兒子,你名義上的哥哥。否則,你以為,我怎麼能輕而易舉地就將你從千軍萬馬中救出來呢?是父王放了我一馬。
可是,我依然得不到墨衣行,既然注定了得不到,我不如將其毀掉。是我殺了沈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在你未去七王府之前,我見過七王爺,並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也許,在他臨死以前,是希望叫你一生女兒的。
很可惜,是你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你親手,殺了你的父親!
哈哈,這就是我想要見到的結局,既然他不成全我,那我也就沒有必要成全他,想必你現在一定很難受吧?不要恨我,隻能怪你自己傻了。“舒夢痛苦的伏在桌子上麵,淚如湧泉,看著那些被自己淚水打濕的碎片,舒夢充滿了無助,無奈,無辜。
是的,無辜,自己做錯什麼?為什麼他要將這恩怨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又做了什麼?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即便是自己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可他畢竟還是自己親生的父親啊,多麼諷刺的事情,為了一個騙子,為了那個騙子的一句話,自己居然做出了這麼愚蠢的事情。
世上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舒夢突然笑了,她現在真的很佩服自己的王叔,自己所有的親人幾乎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同時,她也在笑自己的傻。
傻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啊……”寂靜的夜空之中,舒夢仰天悲號!
淚哭到幹涸,舒夢終於停止了哭泣,她又有什麼好悲哀的呢?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她親手造成的嗎?
怪隻怪自己蠢到無可救藥了吧,這明明是個陷阱,偏偏自己要跳下去。
突然,她想起就在剛才,七王爺看著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欣喜,是那樣的慈祥,隱隱的,她在詢問自己關於心涼的事情,關於母後的事情,可早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自己,卻是那樣的無情,無情的殺害了自己的琴聲父親……
突然,她又想起,在母後臨終之情,說過要讓自己來長安,來找一個“七”什麼人,可母後沒有說完便已經沒有了氣息,她讓自己找的,不正是七王爺嗎?
可笑,自己的一切早就已經在人家的計算之中了。
她苦笑了一聲,緩緩的小樓,緩緩的走出了這家她經營了很久的小客棧,她要去七王府,她要在去看看自己那個父親,她要去懺悔,懺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當她來到七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短短的一段距離,她卻是用盡了自己平生的力氣,在王府前,她癱軟的坐在了地上,她心中有些怕,怕見到那裏所有的人,身為兒女不用盡孝也就罷了,可她卻是……
王府的門前用冷清來說亦不為過,緊閉的大門,沒有了往日的喧囂熱鬧,也沒有了那些傲慢的門衛,冷清清的,是那樣的淒涼,甚至是有些無奈。
舒夢鼓起所有的勇氣,用力的推開了門,該麵對的,終究還是要麵對。
院落之中早已經是靈棚高掛,到處都掛滿了白色的帆布,傭人們擦著眼淚,再為他們的主人送行,他們什麼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主人的葬禮搞好。
對於舒夢的進入,他們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依舊盡忠職守的做著自己該做的工作。
舒夢一步步走向了客廳,那個她和七王爺最後一次相聚的地方。
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顫的那樣的厲害,雙腿亦如同是灌了鉛一樣,沒走一步,都是那樣的艱難。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種逃走的欲望,但是卻鬼使神差的依舊前行。
客廳被改造成了靈棚,廳中隻有一個孤單的身披重孝的影子跪在靈柩之前,那瘦弱的肩膀不聽的顫抖著,對於舒夢的腳步聲置若罔聞。
“姐姐,我……”
在距離墨衣行三米的地方,舒夢停下了腳步,顫巍巍的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什麼都不要說了,父王得遺言之中已經說過了,過來拜祭下父親吧。”墨衣行的聲音很冷,也很輕,但舒夢卻感覺到自己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噗通一聲跪在了七王爺的靈柩前麵,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她沒有哭,隻是輕聲說道:“父親,夢兒已經知道了錯了,如果上天能夠在給我一個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如此愚蠢,雖然你我並無父女輕易,但你終究還是我的父親,今天我便在您的靈前發誓,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的,等報仇之後,我再在您的靈前謝罪。”
“這個仇我們姐妹一起報,他不但是欺騙了你,也愚弄了我。”墨衣行輕聲道。
“不,姐姐,一切因我而起,也要因我而結束,這次我的心不會在軟了。”
“妹妹,不要在爭什麼了,從今天開始,你已經不再孤單,你有家……”說道此處,墨衣行卻突然淚如雨下,本應該有家,可此時,卻已經家不成家。
而就在舒夢在靈前懺悔、立誓的時候,雲白衣卻出現在了長安城外的密林之中!
依舊是那一襲白衣,依舊是那一匹白馬,依舊是人如玉馬如龍,風流倜儻玉樹淩風,隻可惜,臉上那絲絲的戾氣卻是讓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遙望著長安,那個曾經寄托著他夢想的地方,心中卻是暗暗的想到:此時長安城應該已經徹底亂了吧,越亂就越好,我就能越安全的離開長安,我也要早些回去,得罪了大魏,恐怕魏帝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是早些回去讓父王準備迎戰吧。
雲白衣翻身上馬,又再次回頭看了看長安,自言自語的說道:“衣行,等著我,等過些時候,我就會來接你去西涼,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而此時,他卻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他的謊言和背離,已經扼殺了兩個女子的一生,即便是他在回來,墨衣行還會在愛他嗎?舒夢又能夠放過他嗎?
心裏的扭曲,已經讓他徹底的迷失了,剩下的就隻是最為純粹的占有欲、望,又怎麼會知道愛和占有並不相同呢?
他說完之後,便撥轉馬頭,揚起了馬鞭,可那高揚的馬鞭,卻是久久的沒有落下來,因為他看到了一群人,一群穿著大魏兵服的人,已經將他包圍了起來。
“糟了,太大意了,他們怎麼回來的,我怎麼會一點也沒有聽見呢?”雲白衣的臉頓時僵硬了起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以緩解心中的緊張。
絕世劍客又怎樣?屠殺相府又如何?他終究還是個人,還是個有著七情六欲的人,隻要是人,就會知道害怕,就會知道恐懼。
“各位軍爺,請問這是什麼意思?”舒緩了一下心情之後,雲白衣這才張口說話。
在雲白衣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一個留著胡須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赫然便是七王府的侍衛統領墨同,他看著雲白衣,就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足足三分鍾,這才說道:“雲大劍客,名人不說暗話,我想,像你這樣名動江湖的劍客,應該不會敢做而不敢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