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殘血想也許這是因為任何性別的人都會給自己講一些詩意的謊言,來掩蓋自己自身在現實生活裏的殘缺,比如他對大黃的思念延續的村子裏路上隨處可見的小黃狗們身上,其實它們之間根本沒什麼關係。
\t村子裏麵的狗,都是在村莊之間時不時的遷移,沒有任何緣由的。殘血的同伴也總是以為他遷移到了城裏,又獲得了城裏的活路,就高人一等,與村子裏一幹人等截然不同,從而對殘血選擇了她惶恐不已、戰戰兢兢,在家裏裏裏外外的操持,時刻不停。
\t其實殘血隻是想提醒她,在城市裏連流浪狗都很少是黃色的草狗。無論是純種的寵物狗,還是在街頭自行雜交了的流浪狗,大黃不是城市狗,連基本的品種都不是。
\t殘血隻是想提醒她:“在城市裏連流浪狗都很少是黃色的草狗。無論是純種的寵物狗,還是在街頭自行雜交了的流浪狗,大黃狗不是城市狗,連基本的品種都不是。”
\t這就導致殘血和城裏人一樣都很看重銀子,他也很清醒地意識得到銀子解決不了品種的根本問題。
\t即使殘血像清洗血液一樣,找到城裏的女孩子結婚生子,他的孩子們會成為城裏人,隨之與他毫不相幹,就像他胳膊肘在前廳留下的汗跡、隨即蒸發,更何況還會經由反複仔細地擦拭。
\t殘血在前廳婢女剜了他一眼的眼神之下,挺直了脊背,伸直了腰杆,走進了中庭。
\t這是初夏上午辰時左右,衙門裏的人都已出去辦事去了,中廳裏隻有殘血一個人,他這才放鬆下來,不斷地擦拭額頭與頸間的汗水,緩解走進衙門以來一路的緊張不安。
\t六扇門總管另人出乎意料的是個女的,事後得知她是官二代之後,殘血也就釋然了。她命令殘血從最底層的緝拿人員開始做起,也就是天天挨門挨戶地去拜訪人客。
\t誰能想到六扇門除了查案還是做保健品的,“賣的就是健康”,這是六扇門女掌櫃兼大捕頭火鳳凰的原話。
\t而在殘血看來,健康即使能夠買得到,未必就能賣得出去:因為在這個人身上是健康舒適的,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就未必是如此。
\t就像殘血獲得這份活路,是失業11個月以來的第一次機會,事後證明,這對他人也許是機會,對殘血卻不是。
\t殘血到現在也不明白火鳳凰為什麼會看中他、把他留下來,她當時連他的名錄都沒有翻看一眼,甚至連問話都沒問一句,隻是沉默地凝視著他,任由他自己獨自坐立不安。
\t當他在這樣意義不明的沉默與氛圍裏已經不安到了極點的時候,她就隻說了那麼一句話,叫殘血去上門跑人客。
\t殘血就這麼幹了三個月,直到突然有一天,火鳳凰又把他叫到了刑房,依舊是一片沉默。
\t這時的殘血,反而已經徹底坦然了,因為他覺得,這一切僅僅意味著殘血是試用期過不了了。
\t手心裏沁出的汗水浸泡在指縫間,殘血就像是盛夏中午走在田間道路上,擔著一擔稻穀,而腳下的道路卻怎麼走都走不完。
\t等到全身的汗水汩汩流淌,她終於發話了,殘血成了她的私人馬夫。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畢竟還是看過他的名錄,知道他有一年半多的時間為村上地主趕過大馬車運貨的活路。
\t等殘血走出火鳳凰刑房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全六扇門幾乎已經上下沸騰了,每個人都很清楚私人馬夫隻有親信才可能任用,否則寧願自己駕車,因為他會是唯二一個除了火鳳凰本人,最了解她行蹤與動向的人。
\t而火鳳凰甚至沒有問過殘血的三個月的業績,幾乎為零。之所以是幾乎,他唯一的業績是他自己掏出了一個半月的實習期工資,買下一堆六扇門的保健品送給丈母娘。
\t這下六扇門裏每個人都對殘血另眼相看,以為他是有什麼特殊背景的人,他卻依舊沉默,這裏發生的一切跟縣城學堂裏並沒有什麼根本的不同,他還是那個沒有什麼銀子跟城裏孩子們混在一起的鄉下孩子。
\t其實在殘血內心深處,他一直在靜靜地等待著火鳳凰發難的那一天。而那一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