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同一天去新學校報到,同一趟火車。
沿途上,他一直眼神飄渺地望著窗外,而寧夜甚至和他說不上一句話。
一整個暑假,他都是如此。
一下火車,他先在火車站的ATM機上查詢,銀行卡上顯示的帳戶餘額,讓他眉頭打了結。
“怎麼了?”寧夜問他。
他沒有說話,事實上,一整個暑假,他和她說過的話,不會超過十句。
有時候,寧夜甚至懷疑,他到底記不記得她的名字。
他拖著行李箱,走到一個公用電話亭,當著寧夜的麵,他拉上電話亭的玻璃門。
寧夜隔著一道冰冷的玻璃門,焦急地望著他的背對著她的身體。
總感覺,他有什麼大事。
寧夜用盡全力,很凝神很凝神,隱隱約約,透過玻璃門,聲音飄忽地傳來。
“爸,為什麼你還沒有把學費打到我卡裏?……你讓我先來杭州,你說三號一定會把學費湊齊……你讓我現在去哪裏?房子被人收了,我回不去!沒有學費,我怎麼去學校注冊,怎麼可能去住學校的宿舍?……”
他父親不知道說了什麼,讓他失望的掛掉電話。
他一臉肅穆,打開電話亭的玻璃門。
寧夜揚揚唇,想問,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對她的抗拒。
但是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他,如果他依然是過去那個幸福的小王子,她隻會遠遠戀慕,現在這種情況,她放不開他。
“喂,我第一次出遠門,我們先不要去學校,一起去西湖玩好不好?”她裝成很興奮,很貪玩的樣子。
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拖著行李箱,徑自壓馬路。
“別這樣嘛,我們一起去青年旅社,兩個人省一點,房間的費用我們AA好了!”她厚顏追上。
她不知道當時是哪個字眼打動了他,“省一點”或者“AA”?當時的他,確實收住了腳步。
於是,一個嘰嘰喳喳,一個沉默寡言,兩個人,成了臨時的室友。
他們的旅館住了四天。
這四天裏,他一直睡不好覺,無數次,他跑到外麵的ATM機上,查看帳戶餘額,同時,打電話催他的父親。
每一次,都很失望。
寧夜注意到,他的氣色,一日比一日沉晦。
……
第五日,學校規定注冊日的最後一天。
中午,他回到旅館,神色已經不同。
這三個月裏,寧夜第一次看到他的唇邊有淺淺的笑花。
“我要去學校新生注冊了,你呢?你什麼時候出發?”他首度開口詢問她。
明知道他隻是心情好,才肯主動詢問這個同學之間再平常不過的問題,但是寧夜的心中,還是樂開了花。
“我不去了。我突然發現讀大學挺沒意思,我改變主意,不想讀書了。”寧夜搖搖頭。
但是,已經在整理房間的他,根本沒有空,也沒有閑情去多問一句,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