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要塞的起落坪上,候鳥號的船員們依次登上運輸艦。諾恩緊緊抓住羅勒的肩膀:“兄弟,你真夠狠的。”
“你也不吃虧。”羅勒嘿嘿奸笑。喝酒的時候他就知道諾恩有事兒,幹脆假裝醉倒。今天臨行前,諾恩又單獨找到他,求他帶一個人上候鳥號。
羅勒一口回絕,直到諾恩直接拋出了五台最新型的阿爾卑斯級機甲做籌碼,羅勒才鬆了口——機甲屬於戰略武器,沒有諾蘭艦隊總司令奈特將軍的命令,諾恩是絕沒有膽量拿來送人的,這顯然是軍方高層的決定。
聯想到最近發生的幾件大事兒,羅勒已經猜到是誰要搭自己的船了。自己不找麻煩,麻煩卻主動找上門,推又推不掉。既然是和軍方高層做買賣,幹脆就獅子大開口,再要他五台機甲!
特殊小隊的隊員們和祁連成等人道別之際,羅勒帶著一個少女走了過來:“這位是葛格小姐,我從前進要塞請來的心理醫生。”
啟辰盯著眼前的人呆住了,竟是浮空廣場上帶領遊行隊伍的那個少女,她不是被地安局抓走了麼?雖然較之前消瘦了許多,馬尾辮也變成了齊耳短發,但是那雙大眼睛卻讓人過目難忘。
帶無政府組織的人上船,羅勒是否知情?啟辰正要提醒羅勒,卻被祁連成一把拉了過去。
“啟辰,請一定找到我爺爺…或者…”祁連成說到這眼眶都紅了。
啟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力尋找祁老將軍的。”
特殊小隊的成員們跟著羅勒走向運輸艦,身後星艦學院的學員和前進要塞的軍官們在諾恩的帶領下齊刷刷敬禮,聲音響徹天際:“向探索者致敬!前進要塞靜候英雄凱旋歸來!”
候鳥號尾部六個誇克推進器逐一亮起,緩緩加速離開船埠,飛向前方無邊無際的黑暗。
船員們默默看著越來越小的天王星,淡淡的離愁爬上心頭:離開前進要塞,就徹底離開了人類文明控製的範圍。茫茫宇宙中充滿了未知的危險,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是的,我知道她是無政府組織的人。”羅勒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啟辰,微笑的示意他坐下說話:“兄弟你太單純了,政治鬥爭不是流氓打架,在你死我活中往往摻雜著妥協和交易。”
“我不懂什麼政治,我更擔心飛船的安全,兄弟們的安全!”啟辰想到在浮空廣場上試圖抓捕自己的人,想到攻擊第四所的恐怖分子,對無政府組織的人充滿了警惕。
“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麼?她是無政府組織二號人物李光石的親孫女,真名李小洛。”羅勒又拋出一顆重磅炸彈:“無政府組織也不是鐵板一塊,頭號人物拉吉爾是個極端狂熱分子,而李光石則主張通過和平訴求改變現有的政治體製。”
“李小洛被地安局釋放出來,就是政府與李光石的交易麼?籌碼是什麼?”啟辰明白了羅勒想表達的意思,很好奇李光石拿什麼交換自己孫女的自由。
“籌碼不重要,李光石不是輕易背叛信仰的人,他也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孫女出賣組織。”羅勒舒舒服服的窩在沙發裏,搭在茶幾上的雙腳輕輕晃動:“重點在於李小洛上了候鳥號,而候鳥號是整個無政府組織的眼中釘肉中刺。”
“無論李光石承認與否,都會被拉吉爾借機打壓,無政府組織就會陷入內鬥?”啟辰心裏一陣惡寒,對政治鬥爭的凶險有了深刻的體會。
“學的很快嘛,不過還不止如此。”羅勒對啟辰豎了一下大拇指,繼續說道:“通過諾蘭艦隊把李小洛送上候鳥號,一方麵我們的決策官大人可以即不得罪白琦山等開拓派中的強硬分子,又賣了李光石一個人情;另一方麵未必沒有考究諾蘭艦隊的意思,這也是奈特和劉少龍兩隻老狐狸對我們避而不見的原因,可憐諾恩這個小狐狸隻能硬著頭皮背黑鍋了。”
“那你?”啟辰不禁擔憂起羅勒來,這黑鍋顯然也少不了他的份。
羅勒擺擺手:“我倒是無所謂,如果候鳥號能功成而返,帶一個無政府組織的人上船不過是細枝末節;否則的話…誰又能追究一個死人的責任呢。”
候鳥號漸漸離開太陽係,開始曲率加速,舷窗外的宇宙失去了它的本來麵貌,變得模糊起來。五顏六色的光線歪歪扭扭的擠滿整個飛船,從裏麵望去,候鳥號好像一頭紮進了彩色線團中,正在艱難的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