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飯,把關了一天的手機打開準備叫外賣吃,短信像雪片一樣紛杳而來,我隻給陳琳發了短信,告訴她我一切安好,想一個人靜一靜,打完電話以後,我重新關機。
晚上我躺在被窩裏,很想憋出兩滴眼淚來,我跟丁立在一起半年多了,他疼我若珍寶,現在要分開了,我至少要哭兩聲來祭奠一下自己痛失的感情,而我的淚腺卻像完全幹涸了,絲毫沒有反應。
第二天我找了拉貨的車子來,將箱子運去火車站,按照記憶中丁立家的地址寄出去,然後到超市買了大堆的食物拿回家——在T市的最後二十天,我要自己一個人渡過。
在家宅了一整天,沒有人敲門,沒有手機的吵鬧,我安安靜靜的看電視,發呆,上網看電影,睡覺。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看了看身側空蕩蕩的床鋪,我做了個決定——我要讓自己開心起來。
對於玩樂,我是很不在行的,我想大約就是去人多熱鬧的地方,被人群的情緒感染。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門之後又不知道去哪,隨意上了一趟公交,打算看到想去的地方就下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盯著街邊的建築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神了,還是司機問我,終點到了要不要下車,我才驚醒過來,重新投了幣,在剛才的位置繼續坐下。
司機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我幾眼,也沒多理,人群湧上來,車廂很快被填滿,我還是看著窗外。
終於下了車,不是因為看到了想去的地方,隻是我忍不住了,暈車,再坐下去我會吐。我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不知道現在該往哪邊走。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不遠的地方有家商場,我決定進去轉轉。
應該是快過年的緣故,商場裏每一個專櫃都在做活動,買東西的人不少,還有全家出行的,試衣服的,挑鞋子的,選包包的,幾乎每個店裏都是人。售貨員忙的不可開交,大多數人臉上也都帶著笑容,我看著他們,不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又為自己獨身一人而傷感起來。
“小姐,我們現在進行新年促銷,滿五百送一百元代金卷,當日可用,進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在一家店外麵已經站了好幾分鍾,店員可能以為我看上哪件衣服,熱情的招呼我進去,我腦子裏空空的,就這麼進去了。
她一直在給我推薦這個推薦那個,我原本沒什麼心情看,可是轉念一想,過年了就該辭舊迎新,我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麼要虧待自己。
我像是突然開了竅,在商場裏狠命的血拚,衣服鞋子首飾,看見什麼就買什麼,買到最後兩隻手都提滿了袋子,實在拿不下了,還覺得意猶未盡。我在外麵吃了頓豐盛的才打車回家,把東西全都扔在床上,洗了個澡,頭發都沒吹幹,就又出門了。
我去了家美發店,將從來沒有刻意擺弄過的頭發給燙成了大卷,還染了栗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很滿意。
天色漸暗,我化了煙熏妝,換了裙子,穿上從來不敢在冬天穿的薄薄的黑絲襪,登上十五公分的細高跟長靴,帶了兩隻碩大的纏絲耳環,隻在外麵裹了件呢絨的大衣就出門了。我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踏入夜場,今天我要好好去玩一玩。
我對自己的預估很充分,我知道我膽子不算大,先在吧台要了酒,打算喝到微醺再說,都說酒壯慫人膽,當初我喝醉之後都敢跟翟毅表白,那我今天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一個人?”我凳子都沒坐熱就有人來搭訕,我斜著眼睛倪了他一眼,模樣跟翟毅差遠了,跟丁立都沒的比,表情還挺自我感覺良好,嘁,沒興趣。
我沒理他,晃著杯子喝我的酒,冰塊碰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低響,我覺得很動聽。
那個男的大約是知難而退,很快離開,在我坐在吧台的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先後來了四個男人,從“一起喝一杯”,到“晚上去你那還是去我那”,開場白一個比一個直接。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眼光太高還是這些男人質量都太差,總之沒有一個我看著順眼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起身進了舞池。
我不是不會跳舞,從前跟陳琳一起的時候,被她帶著也學了不少,隻是從來沒有在這種場合跳過。可我今天就是來尋歡作樂的不是嗎,再說滿場裏全是陌生人,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熱舞到出汗,我終於理解那些總在夜場跳舞的女孩為什麼都穿那麼少,除了更能吸引別人的目光,還更涼快一點。混亂中有人遞了杯飲料給我,我沒喝,我還是有腦子的,沒到什麼都不顧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