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三十,我覺得這是我二十多年來過的最寒顫最可憐的新年了,一個人坐在孤零零的病房裏,整個住院樓都特別冷清,除了實在沒法回家的,連值班的護士跟醫生都少的可憐。
我原本想出院,感冒不是什麼大事,燒都退了,每天定點來掛水就行,可是那個過度呼吸讓我心裏著實害怕,那種窒息到快要死去的感覺,我真不想在經曆一次,尤其是身邊都沒個人的時候,我怕我死了都沒人知道。
而且今天翟毅走之前給我轉了科室,雖然病房沒動,卻從普通內科轉到了神經內科,光聽名字就覺得有壓力,對醫院這些科室搞不明白的我被這一轉科,心裏的緊張就更不用提了。
中午的時候來了兩個人,付秘書跟一個女陪護,翟毅吩咐付秘書來照看我一下,三十多歲挺穩重一個男人,話不多,看著挺精神,那個陪護年紀倒是不大,感覺卻有點裝成熟,二十出頭就盤著發髻,讓我覺得很不適應。
原本翟毅的意思讓我今天做全身檢查,但是這日子不太好,年三十的,我也不太想抽血驗尿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自作主張的推到了明天,那個陪護跟付秘書說,如果我再病發,立刻抽血化驗準確率會比較高,於是付秘書也沒多說什麼。
我瞧著付秘書,覺得他這個名字挺有趣,如果他是什麼總,別人總叫他付總,哪怕他是個正的,也會讓人感覺他是個二把手,真憋屈。而且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是翟毅的秘書,這更讓我覺得好奇,也可能是我少見多怪了,老總的秘書,不都是女的麼?
付秘書發現我總盯著他看,可能也不太好意思,畢竟我是個女的,他一個大老爺們在這挺不方便,於是沒呆多久就走了,倒是那個陪護留了下來,應該是為了防止我再犯病身邊沒人給抽過去。
我挺無聊的,那個陪護看起來也不親切,我就沒跟她搭話,省的人家嫌我煩。打開電視,哪個頻道都是有關過年的事,我看著心裏就惆悵了,人家都合家團圓呢,我呢,唉。
人就不能閑,尤其是我這個人,閑下來了就愛胡思亂想。我就坐在病床上琢磨,翟毅回家的時候,他家裏人看到他都什麼態度呢,會不會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冷嘲熱諷的還是視而不見的。他回去是帶著周茹馨一起呢,還是他自己一個人呢,他跟周茹馨這樣他家裏人肯定知道,那他家裏人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呢,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跟流星花園裏那個皇太後一樣,跑來給我張支票,讓我拿了滾蛋呢?
想的正出神,手機鈴聲突然大作,嚇了我一跳,不是我的,是那個陪護的。
她快步從病房裏走出去,壓低聲音在外麵走廊裏接電話,我也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都四點多了,她家裏人估計催她回家呢吧。
“你要著急就先回去吧,我沒事,這是醫院呢,總不會讓病人掛在住院部的床上。”我朝她笑了笑。
她沒走,說了句“不著急”就繼續在一邊坐下,也不看電視,隻是在玩手機。
“大過年的,早點回去沒事的,我不跟付秘書說。”其實我沒那麼好心去心疼別人,既然翟毅付了錢,她陪著我也是理所應當,可我大概就是個窮命,被人伺候總是心裏過意不去,從前保姆給我做飯洗衣服,我們不打照麵也就罷了,相互看見了我還挺不好意思,後來熟了才好點,可逢年過節不給她個紅包,我也膈應,現在她一個陌生人在這坐著,如果我打針她肯定就要陪著我去洗手間,想到這個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應該是我的話讓她動心了,光拿錢不幹活的班多好上,誰不喜歡,更何況還沒人打小報告,她猶豫了幾秒鍾,起身開始穿衣服。
“我晚上盡快回來。”她總算朝我露了個笑臉,就是笑容有點淡,“謝謝你。”
“沒事沒事,晚上不來也行,你先去吧,完事再說。”我簡直是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攆出去,她走了,我長長舒了口氣,雖然我又不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相比對著一個不說話的陌生人,還是自己一個人呆著還是更舒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