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藍袍男子眼中的光及麵上的驚悚漸漸褪去,神情變得呆滯,他握住古玥的手也搭垂了下來。
他眉心上那滴鮮紅的精血,在古玥現出的幽光中,漸漸消散成了一股殷紅的煙霧,順著幽光被吸入了古玥的眉心之中。
那滴精血在入到古玥眉心的瞬間,藍袍男子撲通倒在了泥地上,雙眸緊閉,麵色也漸漸恢複正常。
無任何痛楚,也無任何傷情。
隻他眉心一抹被吸取血滴後的黑印子若隱若現。
此黑印子,便是殤情痣,隻有古玥能看得到的,代表著被她“享用”過的男子。
黑印子閃爍幾下後便消散了開。
此男子醒來之後,將不會記得自己為何躺在此處,也不記得世上曾有古玥一人。
又如何?
古玥吸食了藍袍男子的眉心血後,直起身子,幽幽望著地上昏迷過去的人,心裏念著:不過是給你一場美夢,如今夢該醒了。
泥水濺到了古玥的裙裾上,但她毫不介意,似雪的白裙沾染了幾滴泥水後,並未抹掉她周身暈出的絕塵清靈,反而襯托出別樣的柔美。
此時,她眼中的清冷幽光漸漸暗滅,眉眼恢複了往昔的純澈清逸。
在吸入了男子眉心精血之後,她脖頸上的一顆梅形血玉,也閃耀著血紅的光。
-
“完事了?”身後的墨袍男子聲音傳來。
古玥站立起身,雙手輕輕扯住仍披在自己身上的玄墨色披風,那是墨袍男子甩來的披風。
她轉過身來看著他,麵無表情,“差點被你誤事。”
墨袍男子低笑一聲,“誤事?古玥,若不是我出來,隻怕你還要在此處受他絮絮叨叨,不知要磨到何時,你才能取得他一滴眉心血。”
古玥眼皮一搭,語氣淡淡,轉到另外的話題上,“離風,下一個人是誰?”
“下一個?”
北冥離風深幽的眸中微微一凝,他走上前替古玥細心地係緊披風,麵上仍掛著淺笑。
他言語輕鬆,語氣已無方才在薑才人麵前故意裝出來的親昵。
“光這一位薑才人,便花了你十月餘的功夫了,我看你還是暫且歇息一段時日再說吧。以往的人,不出三個月你便能解決的。”
古玥皺了皺眉,反思著自己為了應付這位薑才人,為何會如此的“飽受磨礪”。
替古玥係完披風後,北冥離風退後一步,與她保持著一尺的距離,“走吧,這十個月來也苦了你了。”
苦?
突然回想到薑才人狠毒的詛咒,古玥笑了笑,邁步跟上北冥離風的腳步。
她隨在北冥離風身旁,一麵走一麵拍著裙衫上仍存的梅瓣,嘴角一扯:
“又不是我故意拖延時間的。唉,書生就是麻煩,起初高冷得讓人難以親近,要讓他動情耗費了我不少心力,最後要甩掉他時,又磨磨唧唧。”
北冥離風低著頭輕笑附和著,麵上閃過一抹古怪的微妙。
古玥並未看到那抹微妙,她抬起清冷的眉眼,感受著前方打落在麵頰上的細細雨絲,“所以,要索下一個眉心血的人,最好別是書生。”
北冥離風撇過頭,悠悠道:“不會了。”
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在綿綿的雨幕中,隻留下大石旁,昏躺在泥濘中的薑才人,孤冷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