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一聲輕輕的推門聲,一個中年女子一手撐著托盤,散落的頭發有些枯槁和雜亂,卻不難看出她臉部的輪廓,若是再年輕十歲會是如何的精致美麗。
可惜,此時此刻,她渾濁的眼裏,滿是嘲弄的看著那個她以為可以驕傲和依靠一生的兒子,“這一次你跟去,就是做了一次跟班嗎?”
“怎麼了?”
韓天不耐的抬起頭,看著那個被他喚為母親,帶給他悲哀,卻又給他希望的女人。
是啊,他見不得光的母親,在這個時候,推開門,就是給了他一句嘲諷的話!
他半求半逼著韓父讓他也參與進公司裏去,至少掛一個虛職,也的確是得逞了,可是等韓父回過神來,就是對他百般看不順。
他現在隻要出現在韓父麵前就是被指著罵一頓,而韓慕還時常出現在顧家,在一邊看他的笑話。
他真的是有些受不了了,而且他現在開始接觸這一類的事務,處理起來自然不如韓慕得心應手。
而且更可惡的是韓慕的態度,他竟然毫不在乎的把那些看起來重要,其實就是些空架子的東西拿給他研究。
揉了揉眉心,對,他就是看不懂,而且沒人教,也不知道該請教誰,更不願意去找韓慕問!
在他看來,接觸不到財務,這些都是一紙空文,而且,說實話,韓慕真的會把權力分給他嗎?
看著韓天臉上變換的懦弱臉色,伊歡嗤笑了一聲,慢慢走近,腳步聲拖遝在地上,沒有一點兒聲音:“韓慕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韓慕,而你,依舊是那個被踩在腳下的韓天,甚至因為這次奪權,被更加厭惡了。”
“又是韓慕,又是韓慕!”韓天把一隻燃燒殆盡的煙頭戳進煙灰缸裏,臉上露出一分邪佞,困獸一般的推開桌子上的一疊文件,“我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了,母親,我生出來就是為了被他踩在腳下?”
托盤裏的杯子空空如也,伊歡從韓天旁邊的書櫃上抽出一瓶酒,慢慢傾倒在杯子裏。
帶著薄紗手套的枯瘦指節卡著高腳杯,慢慢灌進喉嚨裏,而後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誰叫你沒本事,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給了你大好的機會,你卻弄成了這樣,又怪的了誰?”
“哈,這一切不是拜您所賜嗎!”韓天紅了眼睛,抬手,狠狠抓著她的手腕,“誰讓我有一個在酒吧裏混跡的母親,以為攀上了高枝,卻被鎖進了鳥籠裏!在這裏等著那個男人難得一次的寵幸。”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伊歡感受著韓天深深的怒氣和怨氣,卻揚起了唇角,“是啊,我以為偷偷為他生下了兒子,他就能多看我一眼。”
另一隻手觸上韓天的側臉,然後點在了鼻尖,“你的鼻子和他最像,眉眼倒是差了些許,眼神……不像。”
她一句一句說著不像與不像,歡喜一會,又落下淚來,“你知道嗎,我懷著你時候,試探著問他,如果懷了孩子怎麼辦。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打掉!冷冰冰的兩個字,就是我傾瀉了一生感情的人說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