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猛地睜開了眼，還是辦公室，還是他自己。
剛才……隻是個夢。
他拿過手機一看，他已經睡了整整兩個小時了。
“叮叮——”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洛卿看也沒看就按下了通話鍵，有氣無力地道：“喂？”
“小洛啊。”是梁老師。
洛卿聽到梁老師的聲音，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破碎的玻璃瓶和血一樣蔓延在整個客廳的溶液，身體忍不住一抖。
“梁老師，怎，怎麼啦？”洛卿底氣非常不足。
血基溶液算不上非常珍貴，但梁老師為了讓他能好好做實驗，大容量瓶裏裝了500ml，現在一滴也不剩了，如果全部重新配置，不說花費多少精力，光是時間就至少需要一周。
“小洛啊，昨晚做實驗了嗎？”梁老師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看來這項實驗的開展讓他抱有非常大的希望，“有什麼初步結果嗎？”
“那個……”洛卿下意識地就要去咬唇，昨天還沒好的唇又被他再次咬破，他忍不住嘶了一聲，立刻鬆開了牙齒。
“小洛，怎麼了？”
洛卿連忙道：“沒事沒事。隻是……”
洛卿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還是沒勇氣說出真相，要是讓梁老師知道他竟然把那麼多的血基溶液全都灑了，怕是要犯心髒病啊。
“嗯？”梁老師問道：“是實驗出了什麼問題？不用著急，跟我慢慢說，我又不會怪你。”
如果真的是實驗過程出問題，那倒還好，現在是實驗材料屍骨無存，然後實驗就徹底——進行不下去了。
“老師，我……我，我其實……”洛卿努力攥緊手機，企圖給自己一點勇氣，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昨天，我……”
“嗯？”梁老師從洛卿的語氣裏也聽出了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他安慰洛卿道：“沒關係，不管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跟我說，我們一起解決就好了。”
“不，不是……實驗沒出問題。”洛卿最後還是撒謊了，“隻是昨天我們討論了一下午，有些累，晚上明明訂了鬧鍾，卻還是睡了過去，就沒做成實驗。我這才……不敢跟您說。”
“我當是什麼大事兒呢。”梁老師放心了，“本來也不急於一時做。隻要血基溶液好好保存著，儀器也在你那裏，過幾天不太累了再做，都是可以的。這個實驗說細致也不算細致，隻是要在夜裏做，有些熬人。”
“嗯。那我就先不急了。梁老師，等我做實驗有了結果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那好。”
掛了電話後，洛卿長長出了一口氣，都說早死早超生，可是洛卿覺得，如果他真的說了實話，估計早死的就不是他，而是梁老師了。
既然梁老師說暫時還不急，那他就背著梁老師偷摸去實驗室，哪怕是加班加點，也要在一星期之內把血基溶液重新配製好。
反正有原主的記憶在，這些對洛卿來說都不算難事。
把手機重新塞回兜裏，洛卿起床去了食堂，吃過飯後他不想回辦公室，便在校園裏晃悠了起來。
不知不覺，他就來到了籃球場。
這個時間點，籃球場的人特別多，甚至還有很多人在外麵排隊等著，洛卿站在鐵絲網外麵看著已經入秋還穿著背心滿是熱情打籃球的學生們，心髒某處突然一疼。
那些人很多，其中也不乏打籃球很好很帥的，可是洛卿卻覺得，無論如何他都看不清他們的臉，他的眼前隻有那一張飛揚跋扈帶著滿滿自信的，得意的，自戀的，好看的，江聞的臉。
“老師，現在你知道你該看誰了嗎？”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江聞的聲音，像魔音一樣，在腦海裏來回回蕩，響得洛卿的腦袋都快要炸了。
他忍不住蹲下來閉上眼睛抱住了腦袋，四周開始變得一片黑暗，那聲音便愈加放肆了。
“老師，你是我見過最溫暖的人。”
“老師，我不是月亮。”
“我當然是後羿啊！”
“老師，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老師，我愛你。”
“……”
如果可以，記憶能不能不要這樣清晰？
“小洛！你怎麼了，蹲這裏幹嘛呀。”突如其來的大嗓門打斷了洛卿的思緒，洛卿抬起頭來，看到陳姐正一臉關心地看著他，“這兒人來人往的，你蹲中間算怎麼回事兒啊，快過來坐下。”
洛卿跟著陳姐來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洛卿抿抿嘴，深吸了一口氣後，看向陳姐，“我沒事兒，我隻是突然覺得有些累，蹲下來休息一下而已。陳姐，你不用管我。”
“得了吧。你這模樣我要是還看不出來你有事兒，我真的該去治眼睛了。”陳姐拍拍洛卿的背，“跟姐說，到底怎麼了？別以為戴了眼睛我就看不見你眼睛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