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雅迷迷糊糊醒來,掀開眼簾的刹那,她首先看見的是:富貴華麗的天花板——

緊接著,是坐在床邊沙發上,正眉目含笑、以一種慈祥姿態望著她的鄭君南?!

嚇得立即坐起身,她驚恐的口齒不清:“……鄭……鄭先生?!”

動作幅度太大,腹部一陣疼痛,蘇靜雅捂著肚子,重新跌倒在床上。

鄭君南見了,條件反射“蹭~”的一聲,從沙發上起身,作勢要攙扶,然而,手還沒碰到蘇靜雅的手,立即被她戒備地避開。

“……小雅,你沒事吧?”鄭君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重新坐回沙發。

艾德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瞧見蘇靜雅不過是低呼了聲,鄭君南就好像從自己身上割了一塊肉一樣。

微微一笑從女傭的手裏端過燉的雞湯,親自遞在鄭君南手裏,轉而對蘇靜雅道:“蘇小姐,這是鄭先生親自監督廚房幫你燉的烏雞湯,很滋補。你在酒店門口暈倒,醫生說你情緒太過波動,外加最近飲食有問題,鄭先生知道了,立即讓醫生給你開了調理身體的藥,現在,你隻需要保持心情舒暢,幸福等著孩子的降臨。”

鄭君南微笑著,起身坐在床沿邊上,舀了一口雞湯,放在嘴裏吹了吹,然後遞在蘇靜雅嘴邊,柔聲道:“來,張嘴……”

不明白鄭君南為什麼會對她這樣好,蘇靜雅很戒備,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鄭君南,滿是惶恐。

鄭君南看著自己尋找了二十三年的女兒,都快二十五歲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肩負起當父親的責任,心裏那個愧疚,啃咬得他的心,一陣陣的生疼。

他無法想象,這二十多年,她是如何度過的。

“蘇小姐,你看鄭先生舉著勺子,手夠累了,你就賞臉喝一口吧!”艾德見蘇靜雅沒有喝湯的意思,不由在旁邊幹著急。

倘若不是鄭君南三令五申,不能在太突兀的情況下高速她事實,他現在就想說出來。

不過,鄭君南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

雖說血濃於水,親情是無法割舍的,但是他們父女畢竟從來沒有接觸過,就算見麵,這不過是第二次。

太突然,隻怕蘇靜雅無法接受。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蘇靜雅問,聲音很低,很細,很弱,含著膽怯和不安。

“……”鄭君南笑著回答,“你相信世界上存在一種‘天生應該對誰’好的關係嗎?比如……母親和女兒……”

鄭君南的暗示,他自認為很明顯,並且不唐突。

至少,他認為蘇靜雅能聽明白個什麼。

然而,蘇靜雅卻至少轉悠著大眼,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後有些鬱悶和憋屈地說:“……可是,你是個男的!”

這句話,讓鄭君南和艾德兩人,愣了愣。

鄭君南首先反應過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的確,我是個男的。我隻是打個比喻!”

而艾德卻有些汗噠噠的。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當年鄭君南可是風度翩翩,風靡萬千少女,其風光程度可不亞於如今的皇甫禦。風流成性的鄭君南,本以為會放浪不羈一輩子,誰知卻在最美好的年齡,遇到了這輩子上帝從他胸口抽走的那根肋骨……

誰也無法想象,流連與花叢中的大情聖,會在短短幾個月之內,搖身一變成為癡情種,幾乎在一夜之間,踹走了身邊所有的女人,唯獨……艾夢。

艾夢,天真無邪,雖然長相不是最漂亮的,卻是清秀可人,笑起來的時候,如同三月的豔陽,明媚得人心暖暖的。

唯一的缺點是:有些笨。

“來,喝點雞湯。醫生說,必須好好補補,不然,孩子生下來不健康!”鄭君南柔和道。

蘇靜雅努了努小嘴,最終還是張開嘴巴喝了一口湯。

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鄭君南紅了眼眶,他幾乎不能自抑的低呢喃:“小雅,我的女兒……”

“鄭先生,你說什麼?”蘇靜雅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抬起頭,發現鄭君南眼睛紅紅的,她瞬間呆住了,好半晌,才很傻很笨地問,“鄭先生,你怎麼哭了?!”

話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蘇靜雅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樣不顧後果大呼小叫,也不怕拂了鄭君南的麵子,然後……惹得他不開心。

好在偷覷鄭君南,發現他沒有生氣的跡象,她才低頭一口一口喝湯。

鄭君南年少時,做事雷厲風行,待人嚴厲苛刻,直到在尋覓的二十幾年裏,經曆過太多的大喜大悲,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尤其是……知曉自己心中摯愛隕落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一下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