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致我們終將老去的爸爸(三)(1 / 3)

真愛從來不極端

文/木大泱

北京策劃23歲

一、不靠譜楊先生

第一次如此正式描寫我與他的故事,我姑且稱他楊先生。

楊先生與楊夫人的相遇起源於他打掉了我舅舅的一顆門牙,楊夫人為了弟弟報仇找上門去。

楊先生肩寬腰細倒三角的體形,高鼻薄唇,楊夫人對他一見鍾情,頓時死了報仇的心。

由此可見楊先生為人不靠譜,做人很隨便。

楊先生與楊夫人合作生下我的那年他剛滿二十四歲,所以我與他是一樣的屬相。

我三個月大時,他嫌棄我愛鬧不睡覺一巴掌打上來,我差點與世長辭。楊先生覺得我鬧得詭異,恐怕性格裏有暴躁因素,因此決定讓我親近大自然。

楊先生養貓養狗養花草,最後被年幼無知的我將花草全部毀掉,狗毛拔了一地,楊先生一怒之下對我又打又罵。

我被打罵得開始哭,楊先生又開始覺得我性格軟弱,恐怕未來成為哭包子。

為了培養我堅強的性格,楊先生開始帶我打獵。

我五歲多點,楊先生左肩膀扛著氣槍,右肩膀扛著我,拽著一條狗上山,看鳥打鳥,看兔子打兔子。

打到興起處,子彈沒了,楊先生扔下我撒腿就跑,等到提著兔子找到我時,我抱著狗已經哭成一攤爛泥。

楊先生頭發亂如鳥窩,橫眉怒目指著我:“蔫貨!”

我淚流滿麵滿眼仇恨地看他:“你說吧,你是不是要把我丟在山上喂狼?”

楊先生皺著眉把我重新扛在肩上,言語裏都是心疼:“怎麼會怎麼會,爸爸最愛我的心肝了。”

我抱著兔子剛剛不哭,楊先生忽然又凶神惡煞:“不許告訴你媽我又把你弄丟了!”

二、楊先生的動植物園

我再長大些,楊先生開始種樹養動物。

童年裏我最好的玩伴是他養的照顧我的大狗,我最喜歡的水果是他親手栽種的草莓。

那幾年,我吃的水煮蛋隻有雞蛋清,蛋黃全部被楊先生拿去喂了他的鳥,我的鈣片總是不翼而飛,經常被他拿去逗狗。

楊先生去山裏找了野桃樹,親手打造了三把木劍,買了兩隻雪白的兔子丟給我每天喂。

楊先生的小園子裏,右麵是一片草莓地,草莓的周圍是葡萄架,左麵是大狗的窩,我的兔子養在小房子裏。再往前麵走是我的櫻桃樹、杏樹、桃樹、酸梨樹,樹上掛著一個個鳥籠,每日晨時啁啾。

每一個春天,繁花開滿枝頭,他拿著大剪刀給花草剪枝,將一大束一大束的花插進我的玻璃瓶子裏,滿屋的杏花香氣。

等待一個漫長,充滿了蟬鳴的夏日,收獲很多的果子。

楊先生和楊夫人說,我要種各種的果樹,讓我女兒吃我種出來的水果。

這是我長大後,從楊夫人處得知他說過最煽情的話。他從來都不會甜言蜜語,隻會一巴掌打紅我的屁股、後背,用胡子紮疼我的臉,偷我的鈣片雞蛋黃,在我年幼的時候用筷子往我嘴巴裏滴五十八度的老白酒。

後來多年,我自己走過很多路,看過一些山水,可是我最喜歡的還是楊先生給我的、那個童年裏他親手打造的小小的動植物園。

每每想起脾氣暴躁的他抱著小狼狗喂著鈣片的模樣,即便下一刻正想跟他嗆聲,也停頓下來。這個男人,不靠譜的外表下,有顆最溫柔的心。

那時候,時光漫長,陽光裏也都是馨香。

三、我的針尖與他的麥芒

我與楊先生命相一個屬木一個屬火,命中注定無法消停。

我自幼知道鬥不過他,從來都收斂鋒芒,隻唯獨長大後關於早戀一事,與他無法達成共識。

我認識的男生我覺得百般優秀,他用一句話概括說,那小子就是個笨蛋。

楊夫人苦口婆心勸我,女兒上輩子不是爸爸的情人嗎?

我大吼大叫著,我上輩子為什麼會看上他?!

楊先生同樣大吼大叫,你哪裏比得上你媽,我上輩子也是眼瞎。

我與早戀對象難分難舍,他走讀,我住校,我把自己的飯錢省下來給他買圍巾,被楊先生知道了氣得摔壞了我的書。

第一次兩個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最後以一次我晚上路過他房間聽到他與楊夫人的對話截止。

楊先生跟楊夫人說:“我今天在外麵看到一個被甩了的小姑娘,我那時想,如果那個姑娘是我女兒,我打死那小子都不解氣,誰也不能那麼對待我女兒。”

我聽完慢慢地笑。

那天晚上楊先生半夜喊餓,楊夫人自顧自睡覺不理他。

我爬起來半夜入廚房切肉燒水,給他做蔥爆肉,加了兩勺的辣醬。楊先生瞪著大眼睛看我,全部吃完,然後嘟囔了一句:“還不賴!”

楊先生喜歡辣,吃甜必吐,我嗜甜如命,對辣椒過敏,炒菜時都能不沾便不沾。

我們能在一個桌子上吃二十幾年的飯相安無事,純屬楊夫人創造的奇跡。

這麼多年,我隻給楊先生一個人做過辣菜,不怕長疹子也想做給他吃。

我是他的女兒,我和他一樣,隻會別扭地表達最深切的感情。

後來,無論我再遇到如何心動的對象,麵對如何的人,也曾心低到塵埃裏開出花來,卻知道自己不能卑微地愛人,因為,我是被楊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若委屈,他會比我難過十倍。

四、真愛從來不極端

楊先生為人散漫,經常睡到日上三竿,可是我若回家,他必會風雨無阻來接。

楊先生奉行君子遠庖廚,十指不沾陽春水幾十年,隻有我吃過他做的極難吃的飯。

楊先生為人不著調,玩網遊假扮人妖找一堆老公,可是也會半夜登錄到我玩遊戲的房間罵走所有的玩家,吼一句我是她老子,誰也不許再和她玩。

楊先生對我無情無義,最常對我說的話是,我寧可打死你也不能讓你氣到我!可是每次他氣得滿嘴起泡也沒舍得真的動我一下。

楊先生最愛他妻子,我若和媽媽生氣,他一定會說,你找死,你敢欺負我媳婦!這一條沒有可是。

後來楊先生一晃就五十歲了。五十歲的楊先生跟我說,女兒你做什麼事情爸爸都無條件支持你,你看你爸爸這麼豁達開明,為人熱情,又和藹可親,你能趕快給我找個女婿嗎?!在我笑噴了的時候,他攬著我的肩說,閨女,爸爸希望你有個很好的歸宿。

他的愛向來不顯山不露水,潤物細無聲。

這世上最好的愛、真切的愛,向來不極端、不別扭,如春風細雨,潤物無聲。

其實,我也想讓老何驕傲……

文/小何廣東·廣州遊戲策劃23歲

一、我和老何上輩子是對積怨頗深的怨偶

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這句話,其實我是無法認可的,即便是,我想那我與老何上輩子一定是對積怨頗深的怨偶,那怨得多深,才能從上輩子積攢綿延到這輩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這樣的。

我們經常吵架,吵架的頻率基本能跟日本地震有得一拚。而且客觀來講,我的性格裏的確遺傳了他的暴脾氣與急性子,我們分毫不退地用犄角互相角鬥,堅守自己所謂的原則,說什麼都不會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