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俢宸聽出她音色的異樣,短暫的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視線又看了看身上的傷口,勾唇低聲道:“小傷口,要不了我的命。”
說著他微微探出頭查看四周的黑衣人,視線下移,他看到了地上的齊辛,齊辛肩上中了一箭,不知死活。
靜寂一瞬,樹葉沙沙作響,可是現在無風,他知道樹上的那群“猴子”在動。
金俢宸冷眼看著有響動的方向,鎖準幾棵樹後將手中的鬆子一把擊出,下一瞬便聽到了幾聲沉悶的落地聲。
接連幾次,鬆子無虛發,黑衣人一看,隻得暫時隱匿起來,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空檔,金俢宸咬牙拔出了胳膊上的箭矢,血液飛濺。
溫熱的血滴濺在彭墨的臉上,燙的她心尖都疼,呼吸微窒,但看著血流不止的傷口還是哆嗦著手去撕裙角。
金修宸看彭墨的樣子微微皺眉,上次就覺得她似乎很怕血,不過轉念一想又了然,她平日縱然沉穩內斂,可年紀也不過十四歲又身處閨閣,畏懼血也是正常的。
“我沒事,別擔心。”聲音柔緩,含著笑和暖,說著忽然看到了箭矢上烏蒙蒙的顏色,他眸光一縮,下意識的去看胳膊的傷口。
彭墨木訥點頭,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情,手下用了力,裙子發出“撕拉”一聲,拿著撕下的一條裙擺,幫他把血流不止的胳膊給簡單包紮了。
“現在情況怎麼樣?”胳膊上的傷口可以包紮,但胸口崩開的傷口卻沒辦法處理,現在隻有回城才能得到救治。
金俢宸收回落在胳膊上的視線,道:“他們停止了放箭,巧妙的用樹幹和樹葉做屏障,我看不清他們。”
彭墨側身想要看一看外麵的情況,卻被金俢宸拉住,疑惑抬眼去看他。
金俢宸低頭看著彭墨,她絕豔的小臉有些蒼白,帶著擔憂和緊張,看的他心疼,抬手摘掉她頭上的碎葉子,輕聲道:“我的馬不會跑遠,等會由我製造混亂,你趁亂逃走,一路不要停,隻要到了官道就安全了,知道嗎?”
彭墨愣了一瞬,才恍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怒道:“金俢宸你什麼意思?”他是要自己一個人逃走,留他斷後?
金俢宸看她炸毛,輕輕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柔聲道:“聽話,等我救了齊辛就去官道與你會合,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彭墨拍開他的手,低吼道:“你當我是傻子嗎?這麼多黑衣人,這麼多箭矢,你一旦走出這顆大樹就會被釘成刺蝟的,你怎麼去與我會合?”
金修宸低頭看她素白的小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一雙水眸含了霧氣烏溜溜的盯著自己眨也不幹眨,緊張的樣子好像她一眨眼自己就會消失一樣,他的心驀然一酸。“若你傻一點該多好?”
樹枝上,一個黑衣人與同伴小聲說著。“看不到他們,藏在樹後了。”
“把那個先解決了。”同伴看著昏迷的齊辛,伸出帶著袖箭的手臂,箭頭對準的位置是齊辛的脖頸。
金俢宸看到這一幕,頓時把從胳膊上拔下的箭矢甩了出去,黑衣人墜地。
這個時刻不容他再有遲疑,硬下心腸不去看她的眼,冷聲道:“我中了毒,撐不了多久,你忘了你還有未完成的事情,你甘心死在這裏嗎?”
彭墨聞言去看金俢宸的手臂,在看到浸透衣衫的暗紅色血跡時她怔了怔,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她恨極了這種感覺。
隻是,要她留他一人在這裏送死,她做不到!
羽睫微掀看著金俢宸,聲音哽咽卻又異常的堅定,道:“天意如此,未完就未完吧,你在這裏我不會走的。”
這一世我不會再辜負你!
“你...。”金俢宸對她的倔強很是無奈,剛想說話,就聽到幾聲沉悶響聲,他探頭去看,隻見黑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呈搜索隊形,逐漸逼近。
而在這個要命的時刻他竟然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瞅了一眼胳膊,暗暗咒罵,這毒發作的真快!
“在這裏呆著,我不叫你,別出來。”隻有在昏迷之前解決這些黑衣人,彭墨才有生機。
彭墨一驚,就感到緊緊攥在手心裏的衣襟迅速被抽走,她來不及阻攔。
金俢宸一個就地打滾撿起落在地上的一支箭矢,迅速起身以一種鬼魅般的速度來到一個黑衣人身後,將手中的箭矢紮進黑衣人的脖頸,一時間血流如注。
黑衣人甚至沒有反抗的機會就被殺死,瞪大了眼看著金俢宸。
金俢宸皺眉忍下胸口傷口撕裂的痛感,看也不看懷裏的死屍,搶過他手中的袖箭,迅速瞄準一個近身的黑衣人,瞬間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