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眾人聚在一起吃的,正副位是虛著的,留了碗筷給彭襄彭氏。
自從彭展彭碩從軍後,他們兄妹四人鮮少能聚在一起,隻是這飯吃的十分的靜默,每個人都是噙著眼淚吃完的。
飯畢,幾人也沒有喝茶徐話,而是相約去了祠堂,給彭襄,彭氏各上了香,站了一會便各自回了院子。
彭墨晚間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估摸著齊木那邊還需要些時間,也就沒有回院子,抬頭望了望皎白的月色,拾步往花園中去。
流螢無言跟在她身後,自從彭氏遇刺身亡後,彭墨明顯的寡言了,而她也因著幽夢的事情,心中戚戚然,故也少了許多話。
所以,雖花園中站著兩個豆蔻少女,但卻非常沉寂。
月下的一切都顯得孤寂,彭墨攏了攏身上的鬥篷,踩著腳下的鵝卵石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院子裏的花草大都是彭氏吩咐著種下的,現在它們沒了主人,可會傷心?
想著,彭墨又無言落淚,這幾日她總是想的多些,前世的,今生的,她以前沒那麼容易鑽牛角尖的,可現在她腦子都放空了,那些前塵往事便一股腦的往她腦子裏鑽,她無力排斥。
她想,總要忙一些才行,所以她就讓自己忙起來,今日找了齊木問了這一個多月來京都中發生的大小事情。
後宮,皇後病情纏綿,一直不見好轉。
前朝,寧王屢屢取得文武百官的讚賞!
而皇後病重後,六宮之權交由了惠妃掌管。
前朝後宮向來是緊緊連接的,母憑子貴,子憑母貴!
南燕武王前些時日與明王在百香樓為了爭花魁而大吵了一架,若不是近侍攔著,險些就動了手。
此事在京都中大肆流傳,眾人都因南燕國的兩位王爺而開了眼。
而花魁朝雲姑娘也因這兄弟相爭的戲碼而火遍了京都,身價倍漲。
金柔嘉的公主府建好了,人也已經搬了過去,皇上給了明旨,以後不管誰繼承了皇位,都不可拘著她,給她委屈受。
大庸立國以後受寵的公主不在少數,但能像金柔嘉這般還未及笄就開府立衙,又得了這般一個不得了的聖旨的可就是頭一份了。
彭墨想,這些事情多半是皇後哀求後的結果,想來,皇後的病情確實是不樂觀的。
不過,也因著這件事情,寧王是大禮小物的不斷往公主府送,在禦前討了個十分不錯的好名聲。
而金哲在這些不斷的陰謀陽謀中就顯得非常的低調了,他除了皇上召見,幾乎半步不離承乾宮。
也因此在眾人心中落了個德孝兼備的聲譽。
不管金哲是真的孝順皇後也好,是做表麵功夫也罷,彭墨都為他鬆了一口氣。
這德孝二字可是不易得的,比起寧王上竄下跳的賣弄聰明,金哲的就顯得溫厚沉穩許多,做起事來也更加的服人。
思妍郡主和晉王的婚事已經定了日子,就定在臘月初九。
晉王府很是重視,聘禮更是竭盡所能的給予。
如此一樁好姻緣也讓人暫時忽略了思妍婺城國郡主的身份,大庸的子民大都很寬容。
魏英然逃離了京都,皇上派出的人都沒能捕捉到,而現在皇上將人都召了回來,暫且將此事壓下。
也有人分析,皇上是等著婺城國的態度。
是打是和也就看婺城國的態度了。
而皇上這般“委曲求全”的做法,也得了個愛子民的好聲名,畢竟打仗最苦的是百姓。
聽著這些人這些事,彭墨冷笑,京都還真是一個時時都在唱大戲的戲台子。
見齊木避重就輕的說了許多事情,彭墨便主動開口問了她與金修宸墜崖後的風言風語。
記得剛被救上來那會兒,就已經有不當言語傳了出來。
她在府中呆了這一個多月,兩耳不聞府外事,不知傳的如何離譜了呢。
齊木有些為難,但看著彭墨一臉認真的神情,他還是說了。
彭墨聽後失笑,大約就總結了兩點,一個是金修宸早就覬覦了她的美色,趁著墜崖之時偷香竊玉。
第二就是二人早已經心心相印,暗度陳倉,卻被皇上一旨賜婚而不得不斷了深情,生無可戀,便相約跳崖殉情。
倒也不算多過分,不過,在這兩個版本裏,魏英然倒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正想著,忽的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流螢警惕的看著聲源。
卻不想是一個身著灰布衫的老者走了過來,手中端著兩盆花。
彭墨皺眉,想了一會才想起這人是府中伺候花草的老楊。
隻是這都過了晚膳時分了,怎的還來侍候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