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柔嘉笑得不熱切,淡淡問:“日頭這麼大,惠妃不歇午覺,這是做什麼去?”
“閑來無事,逛一逛。”安若素沒有忽略金柔嘉臉上不耐的表情,怕她一甩帕子走了,忙問:“長公主這是剛從姚家赴宴回來?”
金柔嘉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安若素:“惠妃消息倒是靈通,我的行蹤你一清二楚。”
安若素有些訕訕的:“公主誤會了,隻是無意聽到了而已。”
“無意聽到,不錯。”金柔嘉咬緊了無意二字,笑意越發的淡。
安若素眉頭輕皺,暗自捏緊了帕子,在宮裏,若說太後最大,那麼次之的不是皇上而是這位長公主。
她幾次在金哲麵前表示不滿,不過金哲卻非常寵著這位皇姐,對她的話都是置而不理的。
而她被金柔嘉落麵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下心中的怒意,她笑道:“不知公主可見到了姚小姐了?”
金柔嘉頓時了悟,惠妃這哪是隨便逛逛,根本就是在這裏等她的嘛。
想來,姚若蘭風頭太盛,讓現如今後宮中的“一枝獨秀”著慌了。
“見到了,惠妃想說什麼?”
“就是聽說姚小姐自幼精通詩書琴棋,好奇罷了。”安若素說完,眼神緊緊盯著金柔嘉,對她的回答很是緊張。
也不怪她這麼慌亂,實在是金哲是個極其看重才華的人,而她的詩書都不精通,這兩年宮裏沒有其他人,這才被多看了幾眼,有幸得了一子,若等國喪後,承乾宮來了這麼一位氣質自華的皇後,那金哲哪裏還會看她一眼?
金柔嘉好似沒看到惠妃的緊張模樣,聞言點了點頭:“傳言倒是不虛的,姚小姐才華極好。”
“...真的嗎?”惠妃心中咯噔一下,笑意越發的僵硬,幹巴巴道:“姚老教出了一個好孫女。”
金柔嘉含笑道:“惠妃既無事,那麼我就走了。”
彭墨回了府,特意的轉到了花園,看了看涼亭四周的朱雀草。
“真的是一樣的呢。”小豆子拿出帕子,與地上的朱雀草做了對比。
彭墨斂眸,一模一樣,是巧合嗎?
姚府的整個花園都大規模的翻動了,但隻有那一片朱雀草的草坪隻有修剪,沒有翻動,想來是種了許久的。
久!姚家離京數十年,這草莫不是數十年前種下的?
數十年前,將軍府的老楊在何處?
忽的看見小豆子拔著草往嘴裏送,怔了怔,問:“你做什麼呢?”
“有些草長得很相像,但其實不是同一種,屬下就拔來嚐一嚐。”說著吐出了嘴裏的草,仔細品了品草汁,又撚起帕子了的草嚼了嚼,瞪眼點頭道:“王妃,確實是同一種呢。”
“...。”
被姚若蘭派去打聽消息瑾瑜,因不熟悉京都的公子哥,多做了許多無用功,她直到傍晚才回來。
“是宸王殿下。”
“宸王?”姚若蘭一怔,隨機想到宸王的未婚妻不就是彭墨,頓時擰起了眉。
“小姐,老太爺請您去前院。”門外有小丫鬟來請。
“我知道了。”姚若蘭收斂了心神,起身往前院去。
賓客散盡,丫鬟婆子正在收拾茶盞,手一滑杯盞就脫了手,“啪”的一聲碎了。
姚若蘭正好走到旁邊,濺起的茶水茶葉打濕了裙擺,眉頭一擰,眸光厭惡的望向打翻茶杯的老婦。
老婦剛收拾了餐盤,手上沾了油,拿杯子的時候就滑了手,誰知就衝撞了姚若蘭,看著她芙蓉臉上升起怒意,頓時嚇得磕頭請罪。
姚若蘭呲目切齒看著腳下的人,今日她受夠了冷落,沒想到一個老乞婆也敢觸她黴頭,剛想開口發落,就看到前院方向又來了一個小丫鬟,見了她忙道:“小姐,老太爺在催了,您快著些。”
“知道了。”低斥一聲,嚇得小丫鬟忙跑開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簡直像催命!
她真是受夠了這個家,處處透著腐朽敗落的倒黴味,在這個富麗堂皇,貴胄滿地的天子腳下,她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
“廢物,別讓本姑娘在看見你!”低聲咒罵一句,姚若蘭抬步走了。
老婦擦了擦額頭嚇出的汗,忙不迭的爬起身走了。
書房內,姚老太爺坐在書桌後,皺紋深深猶如溝壑印在臉上,一雙眼睛卻異常的不渾濁,發呢日透出幾絲狡猾的銳利,枯如樹枝的手捏著一枚棋子,靜靜的望著擺在桌上縱橫交錯的棋盤。
姚若蘭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姚老太爺,低眉向前幾步,恭敬的問安。
“今日如何?”姚老爺子看了眼姚若蘭,聲音低緩,有些力不從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