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之後,展翼山莊來了一位頭戴麵紗的客人。展伊讓顧君玘柳彥初陪她一同去見客。柳彥初甫一望見這位客人心下一驚,想退出門去已是來不及了,隻好穩住心神站在顧君玘身後。
來人摘掉帽子,露出蒼白的麵容,十年過去了,夏彥鬱的兩鬢也染上了風霜,一張原本就憔悴的臉上更添了幾分老態。
“不知道要怎樣展老板才肯寬容一些時限?”夏彥鬱謹慎地選擇著措辭,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也不能似以往那般頤指氣使,卻又不甘心完全失了體麵,“……不瞞您說,先婦病亡,我們孤兒寡夫,實在很難一下子湊出這麼多銀兩!……還請念在您與家兄朋友一場的份上……”
“正是因為我與彥初是朋友,才會借給你五百萬銀子應急……”
“怪隻怪楚麟心太黑,明明將領地封給我女,又要我們上幾百萬兩孝敬銀子……”此時,笛昭王楚麟已經滅了渚國,夏彥鬱潛心經營的權利最終隻是替他人做嫁衣。
見展伊凝眉思索,夏彥鬱走到柳彥初麵前,聲淚俱下道:“哥,你要幫幫我,幫幫我的軒兒,跟展老板說說好話!”
“我……”柳彥初為難地看看他又看看展伊。
“隻要彥初開口了……也不是不可以!”展伊故意意有所指地瞥了柳彥初一眼,在一旁的顧君玘立即表現出一個夫君應有的戒備,瞪著展伊不說話。
夏彥鬱是何等精明的人,從這一瞥一瞪當中立馬窺出個中三昧,當即哭泣著對柳彥初道:“哥哥,如今能幫弟弟的就隻有你了!”
夏彥鬱算計的表情令柳彥初又是心寒又是難受。
見柳彥初並沒有拒絕,夏彥鬱繼續哭訴道:“哥,每個男子有了兒女之後都會變的,以前我隻想讓你記住我,用這種方式占有你一輩子,可是我有了軒兒……希望你不要怪我,從此以後,就忘了我吧!……”
“別說了……我答應你就是了!”柳彥初失魂落魄地點點頭,他的一生已經被這個弟弟玩弄的一絲不剩,連僅有的一點尊嚴也變成他還債的砝碼。柳彥初苦笑,曾經的堅持,曾經的忍耐,曾經的痛苦,都在這笑聲中被扯碎,變得微不足道,變得愚不可及,變得鮮?血?淋?漓。
夏彥鬱滿意地走了,不帶走一絲留戀。
柳彥初麻木地留下,日複一日的沉默。
“這個月十五就是好日子,把你們倆的事辦了吧!”顧君玘翻出黃曆,看了半天。
“……”展伊沉默地點點頭,把人逼成這樣子的是她,解鈴還需係鈴人的也是她。除卻這些責任的因素,在心底,還有一種無法忽視的情愫。該她的責任,注定是逃不掉嗬。五縷冤魂,情之所鍾,要有他才完整啊!
打定了娶彥初的主意,展伊又到東苑做阿軻和阿離的工作。阿離氣得當場戳著展伊的頭道:“娶,娶,娶,這才多久你就膩了我們想娶新的了?”展伊握住阿離的手道:“我喜新也從不厭舊!”
“哼,你要娶就娶,以後別進我的門!”
“那怎麼行?一天不見,我就想你!”阿離不怕展伊跟他硬碰硬,就怕她這樣耍無賴。阿離瞪著展伊,一雙紫目秋水盈盈。展伊連忙吻著他的眼睛,一邊呢喃道:“別哭,我最怕見你落淚!……一見你落淚,要我的命,我也肯的!”阿離自從跟她成親,性子柔和了不少,剛強任性去了三分,嬌柔溫軟倒多了九分,他本就生得嫵媚嬌豔,這脾氣收斂了之後,更把展伊迷得魂不守舍。
“什麼死不死的,你就胡說吧!”阿離聽她甜言蜜語,心下軟了不少,可終是不甘心,狠狠在她腿上掐了一把方才解氣,到了晚上,褪下外衣,見展伊腿上一大片烏紫,心疼地罵道:“你這死人,掐成這樣,怎麼還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