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 我站在床頭,低頭看著曦光,嘴角肌肉抽動,說不出話來。
“南南……很早以前……我就想和你…談談回緬甸的事兒。在這裏,你身邊有雁子哥,有老二,後來有又有胡科,童匪,我身體素質不好,保護你,輪不到我……論為公司的辦事兒能力,我從異國他鄉來,沒有金貝貝,和張奔他們的那些人脈資源……出謀劃策,有老仙,即使他不在,你也會給浩子,光明他們打電話……我的位置很尷尬,這我知道,我想過要回去……無數次想過……但我依然記得,你從緬甸帶我來時……和我說的那些話……那是信任……我覺得……即使我不能站在你的最前麵,但總會為你做些什麼……因為我的孩子,我老婆,是你救的……我應該感謝你……”
曦光的淚水,混合著臉頰的血漬,聲音沙啞,斷斷續續。
我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們回來以後,走的越來越好,事事順利,我真的……沒想過,我會折在這兒。我想的是呆幾年以後,我歲數大了……會回到家鄉……替你管一小攤事兒,守著老婆孩子,過完後半生……可能真的是我壞事兒幹多了……到現在,我就孩子出生的時候,見過他一麵……”曦光看著天花板,閉上眼睛,語氣無比後悔。
“對不起……光哥,對不起!”
我飽含著萬分愧疚,說出的這句話。因為剛開始,我沒信任過曦光,直到經曆許許多多的事兒以後,我們的關係才更牢靠。
在這個世界上,人和人從懷疑,到建立起信任,那是多難的一件事兒啊??
可信任剛剛有了,人……就要分開了。
“南南……我折騰了半輩子,累了,倦了。我死以後,將我埋在崖山,在那裏我能看到雨寨,能看到家人,能看到你們……我所眷戀的東西,都在那裏,這……就可以了!”
曦光鼻孔再次噴湧鮮血,這回是擦不掉了。
我攥著他的手掌,扭過了頭,表情無比痛楚。
曦光躺在床上,右手攥著我,眼睛盯著棚頂, 用對生活無限留戀的沙啞聲音,輕輕呢喃道:“……進屋來,滿屋人靜,夜無聲,家人深沉沉……我妻兒床上睡著,他們怎知我的歸魂!”
“啪!”
曦光用盡最後力氣喊完,左手垂落,瞪著眼珠子,咽氣了!
我大腦瞬間空白,聽著他最後的吟唱,渾身泛起無數疙瘩。我咬牙流著淚水,沒敢再看他的表情,伸手抓住白布,將他蒙住,隨即轉身走出門外。
門口,老仙見我出來,再看我的表情,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
“我有幾件事兒,要交代你!”我直接說道。
“……”老仙看著我,沒回話。
“雁子哥,和韓老二,必須馬上要走!警察很快就會過來,他倆身上都有事兒,一查捂不住!這事兒找皮特.李辦!”
我看著老仙,幹脆利落的說道。
“……”老仙還是沒說話。
“還有,光……光哥要火化,骨灰送回緬甸!”我繼續說道。
老仙依舊盯著我。
“公司的事兒,你全權負責!基本思路,按照之前擬定好的執行,拿不定主意的,找王明亮商量!實在不行,給明哥打電話!”
我繼續說道。
“那你呢?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