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村千鶴這是某個人賜予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每當細細念著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陌生。
在有記憶以來我就和父親一起到了江戶行醫,父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一直對我展露溫柔的笑容。偶爾也會教導一些醫療的知識,父親是我很重要的人。
但是有一日父親卻失去了音訊,就算是身處與京都平時最長三天也就寄一封家書回來,但是一個月了完全沒有一封信寄來的樣子……
所以我決定女扮男裝前去京都尋找父親,聽說京都最近治安並不好,身著男裝或許會安全些。京都的鬆本醫生是父親的故友,他應該能知道父親在什麼地方吧……
在京都,我遇到了他們,新選組的大家……
新選組的大家都對我那麼照顧,而且還幫助我一起尋找我的父親。而我,能為他們做的隻有打掃庭院和洗衣煮飯,我希望能為新選組的大家盡更多的力!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這是埋藏在我心中小小的秘密。
總司先生平時一直捉弄我,時不時說著殺了我的話,但是偷聽到他身染絕症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流淚,心一直隱隱作痛。
兄長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但是為什麼他要傷害總司先生,不能隻針對我嗎?
我並不希望總司先生在受到牽連,或許我應該遠離你的身邊,但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將變為羅刹的總司先生放下不管。
“……我很高興,因為你說過,想和我一起活下去……”
“我也想,活下去……”
“……原諒我……丟下……你……一個人……”
直到我生命中無法來到黎明的夜晚,我最喜歡的那個人,不見了……
模糊的視線,夾雜著的總司先生血的味道。顫抖的手,為什麼我連舉起刀,陪總司先生一起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總司先生沉睡的臉龐,腦中浮現出他與土方先生告別那時對我所說的話。
“……我想幫助你,所以,到最後的最後都不要放棄。”
那好像快消失,虛幻的笑容,總司先生早就知道會離我而去嗎……?
手中的刀摔落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我的淚水更加停不下來……總司先生……
之後,我跟在從危機中幫助我脫困的風間先生的身後。預見的是父親被風間先生斬殺的畫麵,即使本源在人類,使父親深陷迷途的,還是父親自身。
隻是有些難過,對我多年細心照顧的父親的死。
聽到新選組最後準備前往蝦夷,我立刻下決心要繼續向蝦夷進發。
然後,我轉向風間先生“我打算去蝦夷,風間先生能與我一起去麼?”
不知為何我的話令他的表情和緩了起來。
“到蝦夷一定就是終點了,所以想和風間先生一起去。”
我率真地傳達了自己的心意。
“那個……你也一起……陪我去見證新選組的最終命運好嗎……”
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竟想同曾與新選組兵戎相見的風間先生一起去見證他們的終局。
可能我覺得風間先生其實是一個溫柔的人,幫助什麼用的我。我想見證新選組最終的命運,想替總司先生看到新選組的大家一直在戰鬥,戰鬥到最後!
聽到我直白的願望,風間先生的臉上不可思議地浮起了平穩的笑容“……那群笨蛋的最終命運麼?孽緣啊……就陪你去吧。”
“非常感謝……!”
在得到風間先生的承諾之後,我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
………………
多虧風間先生利用在薩摩的關係,我終於來到了蝦夷。戰火紛飛之際,找尋船隻如海底撈針,迫不得已隻能滯留東北……
若非風間先生襄助, 無論再過多少年,都無法抵達海的另一端吧。
由於在身著武士和服會引起官軍注意,我換上了風間先生送我的洋裝。
時至七月,蝦夷的陽光依然柔和。夏風掠過,替人拂去膚上的燥熱,又沁入絲絲涼意。
“這裏就是……五棱郭?”
對於正在環顧四周的我的驚歎,他隻輕輕點頭道“是。”
“一切就在此地終結。”
這裏是……終局之地。
“去年底那些家夥初到蝦夷時,尚有大約三千人,開戰時隻剩兩千左右。”
不願去問人數減少的理由。
問了,也隻是徒增傷悲。
“土方先生呢……?”
率領新選組,一直守護近藤先生願望的土方先生,又會迎來什麼樣的結局呢?
風間先生遲疑了片刻,而後鎮定答道“據傳已在五月十一日的總攻擊中戰死。”
“似乎是在營救滯留弁天台場的新選組隊友時,被流彈擊中。”
我不僅往後退了幾步,忍住不敢置信的顫抖“……土方先生……戰死……”
都說是永遠殺不死的那個人……鬼之副長的土方先生……
風間先生望向周圍,用歎息般的口吻對我問道“了卻心事了?”
“……”
連自己都不甚了了……我無法作答。
“與之相對,新政府軍投入了大約五萬兵力,勝負從最初便已見分曉。”風間先生對在箱館發生的戰事做了詳盡的調查。
此時此刻……
令人眷念之物倏忽而現,它正靜靜躺在草葉之間。
恍如受到指引一般,我探出手去。
殘破不堪的誠字旗,新選組曾在此地奮戰,曾在此地停留的證明。
自總司先生過世以來不曾落下的淚水,如決堤般奔湧而出。
我到底想做什麼?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是對他們最終命運的哀傷?
抑或是與他們別離的苦楚?
我不明白……
隻有淚珠簌簌落下。
“……”我獨自哽咽抽泣。
風間先生沒有阻止,隻是在一旁默默等待。
我用手拭去淚水,為了擺脫那份令人窒息的凝重,開口問道“令祖國分裂的戰鬥……究竟是為了什麼要繼續下去?”
戰爭的結束伴隨大量犧牲,為什麼還要一直重複下去呢。
風間先生用波瀾不興的語調回答。“是新組織掃蕩舊體製與組織的戰爭。權力、名聲、財富……為這些而角逐。”
“但是……應該不隻有這些吧?”即使認為無法得到他的讚同,我還是小聲駁道“至少在蝦夷戰鬥的人們,追求的是不一樣的東西吧。”
明知必敗無疑,新選組仍選擇頑強抗爭。
堅持戰鬥到最後一刻的他們,追求的絕不是擊敗官軍取得勝利。
一定,不是為掠奪而戰。
“是啊……這裏是緊緊攢住夢想,絕不舍棄武士靈魂的那些家夥輾轉到達的終點。”
“新選組的大家……”我緊緊抱住破敗的誠字旗。
“放不下昔日恩情,拒絕新時代……逆潮流而動,無藥可救的笨蛋。”
“……他們是武士。”不希望有人將他們貶作笨蛋,我泛著淚光再度反駁。“因為有不能讓步的東西存在,才選擇不隨波逐流的道路啊。”
“……不過,那些家夥直到最後都遵從自己的誌向戰鬥。”選定誌向後就不再背離的那種笨拙,正與“笨蛋”這一稱呼相應,他如此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