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銳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個消息——義父病了,想要馬上見見他。
這倒是挺稀奇的——當然並不是指義父殷裘生病稀奇,而是——為什麼想要見他呢?還必須得“馬上”。
這似乎會讓人有種錯覺——義父的“大休之期”不遠矣。
殷銳雖是心有疑惑,隻是,唇邊依舊帶有著一抹淡淡的玩味的笑意。心裏也是隱隱的有所明了,或許義父隻是在故意的向他誇張,其目的——
——誰知道他這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呢?!
跟著傭人,殷銳闊步踏進了義父的臥室,一進屋,就看見了那個此時正躺在床上,一副“虛弱不已”模樣的老人。
殷銳穩步的走向義父的床邊,雙眼當中隱隱浮閃著緊張與擔憂的情緒——隻是,在那層刻意做出來的情緒背後,卻是更加幽深的隱藏著一抹犀利的光芒。
——這也裝得太假了吧?!
一絲莞爾打殷銳的心中逐漸升起,擴散,蔓延開來。他看著那“臥病在床”的老人,心裏反複琢磨著自己此刻到底應不應該笑出來。
——自打他懂事後,失去雙親,被殷裘納入翼下,跟了他的姓,成了他的“兒子”,自己就從未見過義父這般模樣,義父殷裘始終都是以一種“鐵漢”的形象存在於他的記憶當中,即便後來自己順利上位,接了他的班,這從槍林彈雨,勾心鬥角中一步步趟過來的義父也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一個“退休老人”所具備的頹靡之氣。似乎除了義父的腿疾以外,他都沒有聽到他咳嗽過一聲,就更不用說是現在這樣的虛弱模樣了。
“義父,您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有沒有叫醫生來看過?”殷銳雖是心裏抱著一個想法,可是臉上卻仍然“正經八百”的流露著濃厚的關心之色,他輕輕坐上床畔,拉過義父擱在胸口處的手,雙手合攏,護在手心當中,體貼的這樣問道。
“哦——銳,是你來了。”殷裘聞聲後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床邊的義子,那股“虛弱感”不禁表現得更明顯了,“咳咳——你看我,真是年老不中用了,被一點點小風吹到,竟然就生病了。不過,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我沒事——你放心——咳咳——”
殷裘說完,又是咳嗽了兩聲。然後在經由一旁的看護人員,將他的上半身緩緩扶起,靠在了厚實的靠墊上之後,才又說道,“義父一天天的變老,身體虛弱,越來越經不起折騰,這些都是自然現象——人生老病死,哪能逆轉,越活越結實呢?!更何況我這一生所有事情,百般辛酸,富貴榮華都已經真實的經曆過了,就算是死,也該甘願了。隻是——”
殷裘此刻真是將“風燭殘年”一詞表現得淋漓盡致了。而殷銳在聽到他這個具有“轉折”意義的詞語之後,眼底一抹精光閃過。
——看來,義父即將要說出他叫自己來這裏的真正目的了。
殷裘示意一旁的看護小姐喂了幾口溫水給他,才又繼續道,“隻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嗬——你都已經快到三十歲的人了,還是沒有最終定下來,組成一個溫暖合逸的家庭,還沒有娶到一個願意真心誠意對待你,愛護你,幫助你的賢內助——這叫義父我怎麼能夠放得下心呢——”
這下殷銳可是完全的明白了。
——義父這費盡心機,絞盡腦汁的上演了這麼一出“苦口婆心”,“煽情感人”外加差點沒“老淚縱橫”,“痛哭流涕”的戲碼,原來隻是想對他進行——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