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銳這一突來的動作,令甯願愕然的忘記了繼續哭泣。
“願願,對不起,是我的過錯。是我害你這樣傷心。你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隻求你別再繼續哭下去了,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了——”殷銳直直的跪在那裏,滿口懇求。
有生以來,這似乎是他第二次下跪——第一次則是在二十幾年前殷裘宣布收養他的那一刻。
而麵對此時殷銳這一舉動,甯願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那眼裏的淚水,流得更凶了。
——這究竟是老天爺開的一個怎樣的玩笑啊。為什麼要讓她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痛苦與無奈中?為什麼要讓她與那觸手可及的幸福,始終僅距一步之遙?!
“願願,我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永遠也無法再回頭,永遠沒有後路可選。我不躲避不推脫不否認,因為這確實是我做錯了事。我不求你馬上忘記一切原諒我,因為就連我自己也無法當作這事不存在。我隻求你——願願,隻求你給我一些時間,給我一些時間去處理好這所有突來的意外,我定會給你一個最終的交代——”
麵對殷銳如此信誓旦旦,甯願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此刻這整間臥室內,除了殷銳的聲音之外,沒有一丁點的響動,甯願已經停止了哭泣,也同樣隱忍的止住了抽噎的聲響。她隻靜靜的坐在那床上就像是根本不存在於這房間之內一樣,那張隱於暗中的淚顏,殷銳根本無法看得清楚,於是,便也無從辨別判斷她此刻的一切神緒與反應。
心中的惶然與對如此境況的不可把握性,令這一向慣於掌統整個全局的殷銳,頓時慌了神。
“願願?”他試探著喚了一聲,可得來的仍是滿室靜默。
想了想,殷銳終於是站起了身,然後緩緩的又坐在了床邊。伸手拉住甯願的手臂,一邊將擱置一旁的被單掀起緊緊裹住她,再借由著那個力道直接將她攬入懷裏,一邊還在兀自暗中思量著下一句話究竟該怎樣說。
“我以為我是不幸的——在真正與你產生交集以前,我一直都懷有著這種想法。雖然我從未曾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一丁點的脆弱模樣,可是,心中的那塊柔軟不堪一擊的‘暗地’,卻也是真實存在著的,隻不過是我始終都在刻意的忽略與掩飾而已。”
還未等殷銳想好下一步的“安撫計劃”時,甯願突然又開了口。她任由著他將自己這般緊摟在懷,安然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之前的那種貌似崩潰的反應,此時已然消失不見,像是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鬧劇一場,而現在,那所有的“風暴”都已經過去了。
甯願像是在講述一個尋常故事般,聲調平淡沒有任何起伏波瀾,可殷銳卻是聽得清她那話語間所隱隱流瀉出來的傷感。他沒有開口,沒有作出任何不適的舉動來打斷幹擾她,就隻是安靜的緊抱著她,默默的聽著她出口的一切,努力試著感受她此時此刻的真實心境。
“可是,當我遇見你,不,或許應該說是在我們之間真正的開始有所‘對抗’,最終使得我無法不去正視你之後——逐漸的我發覺,我的生活中,似乎開始多出了某樣東西——某樣包含著些許刺激,些許叛逆,些許矛盾與些許甜蜜的東西——那種感覺是我從未嚐試過的,既陌生又期待。我知道自己是不可以被你吸引,不可以在你的身上投注一絲一毫注意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