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1 / 2)

“好久不見了,我的‘兒子’,近來過得好嗎?”殷裘走近殷銳,或許是不再貌似孱弱的坐在輪椅上的緣故,此刻這滿頭白發的他,那份壓人的氣勢,絲毫不比殷銳遜色多少。

“與你相比,似乎差得很多呢。”微扯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殷銳向著殷裘那雙與常人無異的雙腿上看了看,雙眸情緒幽暗,深不見底。

這對“父子”就這樣麵對麵的站在那裏看著彼此,雖然此時看起來麵色均無異常,可那無形當中,他們之間又像是彌漫著一股波濤暗湧,透著劍拔弩張的緊繃意味。

此時這屋內的氣氛顯得詭異極了。

“我的‘兒子’,老實說,我真的不想讓事情走到今天這般地步的。我們‘父子倆’——這樣貌似戒備與敵對的站在彼此麵前,這樣的場麵,真是叫我好痛心——”殷裘突然開口打破了靜默,語氣低沉,像是他此刻真的感受到了內心的焦灼與難過,可是,那看向殷銳的視線中,卻早已沒有了過去的那份“慈祥”,他麵對著他,那副樣子就像是在麵對著一個與自己交戰了許久的“敵人”一般。

“你知道嗎?我這一生都從未在乎過任何事情任何人。我一直認為除了我自己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值得我去分心顧及。可是,唯有你——你是唯一令我這一輩子都會‘記’在心上的人,唯一會令我內心糾結,矛盾與猶豫不決的人。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始終都在不停的困擾著我的內心,每日每夜,時時刻刻——”

“既然那樣,為什麼還要將我留在身邊?為什麼不遺棄我,無視我,或者幹脆殺掉我?你從不是一個能夠委屈自己,或是為著什麼而作出改變與犧牲的人,不是嗎?”殷銳淡然卻又帶有一絲探尋的接口,像是在與殷裘閑敘家常般的輕鬆。

“回想二十幾年前,當我第一次見到身為孤兒的你時,你才僅有六歲大,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本應該還自我沉醉在具有美好憧憬的迷幻夢境裏,可是——”殷裘此時稍微頓住了一下,仔細的看了看殷銳的那雙眼,像是真的在“回味從前”。

“可你那時卻根本不像一個小孩子——從不哭泣,大笑,甚至從未在我懷裏撒過嬌,隻有令人感到訝異的過份自控,自立與不動聲色,靜默寡言的性情當中卻又含有與生俱來的暴戾因子——六歲的你,竟然具備了一個成年男人所應具有的內斂性情。而最令我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就是你那暗藍色的雙眼——竟會透出那樣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神緒——那對眸子,就像是一隻潛在暗處的凶猛野獸,不留痕跡卻又蓄勢待發,似乎永遠隱伏著令人膽寒的威脅——”

“殷銳,那時的你,像個‘複仇者’。你身上的那份特有氣質——倨傲,邪肆,充滿無人匹敵的霸氣與尚未成形的震懾力——那也正是令我下定決心打破慣例收養你為‘義子’的關鍵所在,我從未見過像你那樣的一個小孩子,從來沒有。不過——”殷裘此時自嘲一般的輕笑一記,“不過也正是因此原因,你始終讓我覺得,你是隱埋在我身邊的一顆‘不定時炸彈’——隻要不徹底的清除掉,就永遠隱含不期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