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艾睜眼看到身旁的人的一瞬間，夢就醒了。
“地仙，我，”她有些感觸了，從她的手裏拽回了自己的袖衫，“好似有些明白你為何會說我是在泥坑裏滾過了。在那之前，你，你衣裳呢？”
原本還有半件破爛的衣衫的人，如今隻剩下了仿佛在泥水中泡過的遮羞布了。全身赤裸地，躺在什艾的腳邊，他原本一頭柔順的白發和胡子，如今一半是血一半是泥沙，嘴巴一張一合著，隻有呻吟聲，一句成調的都沒有。
對比來看，什艾對自己的表現還是相當滿意的。“辛苦了，辛苦了。地仙，你還能爬回來，居功至偉啊。”雖然是對地仙說的話，她卻拍著自己的胸口。
熟悉的嘶吼聲從遠處傳來，什艾粗摸估量著距離。笑著說，“不錯啊，地仙，能甩它這麼遠距離，你怎麼做到的？”她伸手把他翻了個身，咬出了血，在他的胸前劃出法訣，下一狠勁，赤紅色的光，從地仙的胸口中噴薄而出。
地仙瞬間放鬆的舒了一口氣，“好了，好了，地仙啊，你看時辰到了，你稍微歇歇，踏上飛雲去天上吧。”什艾拍著他的肩膀，站了起來。
臨離開之前，她仿佛才想起來，“哦，對了，地仙啊，你家門口的那個血都幹了，恐怕要等你從天宮回來了。”地仙躺在地上，如同被雷劈過，“啊--啊--”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舉著手，伸向什艾的方向，亂抓著。
“地仙，給你半個時辰，要是你到不了辰天境，這個寶物，會繼續嵌在你的胸口。直到你被小狼拆骨入腹。”什艾依舊笑著，眼神卻是警告的凶狠。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
不想被吞掉，地仙隻敢躺上一盞茶，稍微能翻身的時候，便坐了起來。能夠顫顫巍巍站起來之後，地仙從破廟裏扯出了幾張破舊的帷幔，圍在了身上。
試著咳嗽了兩聲，地仙踏上了飛雲，趕在半個時辰之前，飛上了九重天。
什艾攥著赤骨，又重新踏上被追逐的獵物之行，從村中穿行，在一堆屍骨之中，她跳躍著。白天經過的那段狹窄封閉的小道，再沒了人或是野獸的行跡。屍骨滿臉陰鬱沉黑，橫橫豎豎地躺著。
許是腳腕磕在了石頭上，她腿彎一軟，倒在了一具屍骨上。什艾吃痛地叫出聲，使得身後的餓狼靈敏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饑餓疲憊的怨靈，喘著粗氣，拖著滿身的肉骨，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在深夜，待在陰暗裏，因為腳腕的酸麻和全身的倦懶，什艾的眼皮逐漸沉重下來。不能昏倒，什艾咬住自己的嘴唇，心裏對自己默念，“清醒下來，不能被吞掉。”
她甚至能聽見，那頭狼挪來的腳步聲。
掐住自己的虎穴，她用手腕支撐著身體，“小子，被溜了一晚上了，好玩嗎？”什艾笑了出來，邊喘息著。
第一次，她與怨靈的雙眼直直對視。